炎炎夏日,正是游湖赏荷的好季节。
因此,镇国王府便迎来了一位客人。
顾相思很意外,因为……她似乎和这位姑奶奶不熟吧?也没听阿滟说,他与这位姑奶奶有多亲近啊?
“早听说十六修建的碧波居景色极佳,今日一游你们这碧波居的花园,还真是清凉舒适,景色宜人。”瑞安大长公主带着孙女信步走在木质地板的游廊中,望着这片名碧波潭的湖泊,满湖碧荷青莲,真是清丽脱俗。
冯曼倩扶着她祖母,望向湖中或盛开,或含苞待放的青莲,娇俏灵动一笑说:“祖母说的极是,表叔这里的满湖青莲,的确比西兰城九龙湖的满湖粉莲、红莲更清丽脱俗呢!表婶,您真是好福气,能嫁表叔这么好的夫婿,听闻……表叔很疼爱表婶您呢。”
顾相思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们祖孙二人到镇国王府是所为何事,不过……唉!她心中颇为无奈,可却还是脸上露出浅笑,端庄温婉道:“冯小姐过奖了,这青莲也不是只镇国王府里有的,要说谁家青莲碧湖最清新脱俗,那可要数七哥的华王府了。”
她避开了冯曼倩之前说的西陵滟疼爱她的话题,只说了这碧波潭上的碧荷青莲。
瑞安大长公主见顾相思也是个机灵的,便装作没事人一样,伸手一指湖边的画舫笑说:“瞧,哪儿有艘画舫,咱们何不坐船去赏这一季最美的荷莲风景呢?”
“姑母若是喜欢,侄媳自当作陪。”顾相思表面是浅笑温婉,极为端庄守规矩。心里却是满心的疑问,这位姑奶奶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啊?
瑞安大长公主倒是很满意顾相思的懂事,瞧她也是一点不像传言那样,凶悍泼辣,是个连十六也惧三分的悍妇。
顾相思陪着瑞安大长公主走过去,到了岸边,上了画舫。
“好精美宽敞的画舫啊?表婶,这画舫能进去那藕莲深处吗?”冯曼倩才十四岁,按说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做出天真烂漫的居言行举止,该是极为俏皮可爱的。
可顾相思就是觉得,这样的冯曼倩很做作,对她自然也不动声色的疏离了几分,淡淡浅笑说:“这碧波潭上有开出来的水路,过一条画舫,还是绰绰有余的,冯小姐可安心坐下来赏荷品茗。”
这艘画舫可不小,里面空间极大,主位后立着一面碧湖莲开的亭台楼刺绣的屏风,主位摆放一张长方形矮脚桌,木质地板上放着方形绣垫,身后靠着凭几,这样也好慵懒惬意的游湖赏花,饮茶闲谈。
左右两旁是陪坐,矮脚方桌后也是地板上放着方形绣垫,身后有着凭几。
瑞安大长公主坐在主位上,顾相思坐在左边,冯曼倩坐在右边。
西边的月亮雕花窗口前,还放置着一张黄花梨木的美人榻,屏风左右两边的香几上,摆放着两尊白玉香炉,倒是今儿没有焚香,也是怕破坏了自然的荷香气。
“好香的茶,这是什么茶啊?表婶。”冯曼倩品一小口这杯茶,觉得味道极佳,就是从未喝过这种茶。
瑞安大长公主品了一口,也是眼眸一亮,捧茶淡笑看向顾相思说:“峡州芳蕊,可对?”
“姑母舌头真灵,这正是峡州芳蕊。”顾相思也懂得如何奉迎人,只不过,唉!这位姑奶奶到底来镇国王府是做什么呢?
不会就是为了跑他们镇国王府赏花饮茶的吧?她觉得不像,这位姑奶奶似乎是带着某种所求来的。
可她也不直话直说,在这儿和她绕什么弯子啊?
瑞安大长公主和冯曼倩身边伺候的人,也只上船了一位嬷嬷,一名丫鬟。
在画舫上,伺候的还是飞漱、翠娥她们这些个娇俏水灵的小丫头,今儿初晴忙着碧波居的事,便没有来伺候。
飞漱穿着一袭荷花刺绣的绿纱裙,行走间轻灵俏皮,透着几分依水而居女儿家的灵气。
翠娥和这些伺候的小丫头,则是穿着耦合色的窄袖上襦,白色绣荷花的罗裙,一个个袅袅娉婷的鱼贯而入,奉茶上点心,垂挂髻两边还戴着两支蝴蝶金钗,罗裙飘带染荷香,倒是说不出轻灵娇俏。
冯曼倩望着这些个娇俏秀丽的小丫环,她黛眉轻蹙一下,看向顾相思浅笑说:“表婶这里真是美人儿多,我去了宫里,也没见那宫娘娘身边的宫女,有这么一清水的标志丫头呢。”
顾相思不明白冯曼倩这话是何意,可她心里依然有些不悦,故而唇边的笑意也淡了许多道:“我喜欢美丽的风景,更喜欢这宜人的景致中,能多些如花儿一样的姑娘家在其中嬉闹,这样也要闹,不至于让这偌大的王府,显得太清冷了。”
飞漱一点都不喜欢这位冯小姐,什么肮脏的思想,瞧王妃把她们打扮漂亮一些,就以为她们是那种回头去勾引王爷的女子吗?
冯曼倩不是很理解顾相思这种心理,她是太自信了?还是傻啊?瞧瞧她身边的丫环,个个打扮的都快赶上小门小户小姐的穿戴了。
一个个更是皆的长得眉清目秀的,她难道就不怕有一日,表叔看上哪个丫环,直接收了房吗?
瑞安大长公主也仔细打量了这几名丫环,飞漱这个大丫鬟穿戴的都可比皇后宫里的大宫女了。
而这些个端茶递水的小丫头,身上穿的还是今年云绫锦刚出的花色做成的上襦,下裙用的虽是素纱罗,可这刺绣却是出自龙绡坊的,这一身衣裳加上一对蝴蝶金钗,少说也得五十两。
呵,她这位侄媳妇,倒是出手真够阔绰的。
顾相思也是懒得再陪她们绕弯子了,索性,在喝了一口茶,置杯桌上后,看向瑞安大长公主,启唇淡笑问:“不知姑母今儿来镇国王府,可是有事吩咐侄媳?若是姑母有吩咐,尽管吩咐,侄媳尽力帮忙便是。”
瑞安大长公主都快七十的了,如何听不出顾相思语气里的不耐烦?她心里略有不悦,觉得顾相思太不懂规矩礼数了。可是,既然顾相思先开口问了,她也就好说话了。
冯曼倩有些略微紧张的捏紧了手里的罗帕,微低头装作品茶,安静的倒真像个闺秀淑女了。
瑞安大长公主未言先叹气,叹完气,方看向顾相思满面愁容道:“侄媳妇啊!姑母还不是为了倩儿这丫头来的。你都不知道,这丫头有多死心眼儿,只是见过皇上一面,便是芳心暗许了。可是皇上又无意再纳妃了,这丫头哟!那叫一个伤心的日日以泪洗面,来了帝都没多久,人都消瘦了一圈儿了呢!你瞧瞧,这孩子憔悴的,再这样下去,涂脂抹粉都遮掩不住她这满面的憔悴……和眉间散不开的愁思了呢。”
顾相思看向这位珠圆玉润,瞧不出一点弱质纤纤的冯小姐,她违心的浅笑道:“是瞧着眉宇间有点淡淡哀愁,之前倒是我这当婶子的粗心大意了,竟是没瞧出来这丫头有心事。”
飞漱低下头憋笑,王妃这话说的,都能让人笑得肚子疼了。
就这位冯小姐精神气儿足,气色不错,之前娇俏灵动的模样,哪里就像个换上相思病,日日以泪洗面,憔悴哀愁的女子了啊?
瑞安大长公主也不管顾相思信不信,她只是执帕假拭泪着叹气道:“侄媳妇,这孩子可还小,要是因此就这样为情而死了,可让我这老婆子……怎么活啊?”
顾相思听明白了,这是让她出面,不!是让阿滟出门劝皇上纳了冯曼倩吧?
呵呵,她既然是想阿滟为冯曼倩说情,那干嘛不去找阿滟,而是跑来她这儿绕弯子啊?
哦!她忘了,阿滟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求他的人多了去了,可他会帮忙的人,却从来都是屈指可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