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神佛,倒是真的没有见到。
海船这一回的航线,是大体沿着上一回的航线走。
先经过五岛,在上头稍作休整,随后朝着南边走,再变道朝着西。
上一回试探性接触的一些地方,方便去的没有战乱的区域,再去一回交换一些东西,接着便是试探能不能走得更远一点。
这一回她新增的航线,有到暹罗,到欧暹罗,再朝着苏门塔次去。
出海七日,舒浅还舒服吹着海风,感受着风将衣服吹起的惬意。
出海再过了七日,舒浅发现自己身上分层了。凡是露在外头的皮肤都黑了一层,脸上还晒出了红点点。
衣服渐渐换成了最朴素的麻布衣,头发随意束起。
船上补给足够后,迎来又一个七日。
这回舒浅说话都大声了起来。
在船上说话基本要靠吼,等碰到了海外人后,在海边码头做生意更是要靠吼。最可怕的是不少时候吼还不管用,别人听不懂。
再过了七日,船上原本带出来的东西渐渐变成了白银、金子、各式各样罕见的珠宝等等。舒浅会说的话,从原本的吴侬软语或者京城官话,变成了各式各样夹杂着奇怪口音的外语。
她会的话不多,好在买卖这种事情,说来说去都是差不多的。
无非就是问价讨价问货之类。
跟着她的姚旭和师华,一样万万没有想到海外的日子是这样的。
两人一个带着书生的傲慢,一个带着大家闺秀的疏离,在经历了一个岛接着一个岛,一个国家接着一个国家疯狂给他们送钱求换物品后,也一个个大起了嗓门,身上有了一股子的江湖气。
姚旭在崇明教那么多年,在先皇后期乱世时,遇到山匪几乎难计数目。
可他也没曾有这般姿态过。
有时候碰到气急了说不听价格的,他说了八百遍还不能砍自己的客,拿起扇子合拢来就敲人脑门:“说了五十两一匹布,一袋糖,听不听得懂!听不听得懂!”
师华没比他好多少,袖子都撸了起来,一刀砍在旁边的木桩上,冷冰冰扫视了一群人:“谁再给我插队试试?”
舒浅在后头算账,时不时还要吩咐旁边的教徒去吼一声:“三号红丝绸没货了!苏州刺绣还余下五百件!白糖管够!”
吃饭除非在海上能凑到一起,在陆地上根本只能边吃边谈买卖。
路途上依旧会有不着调的海盗过来想抢一两艘船。
可他们没能想到舒浅带着姚旭和师华,作战比毕山还要疯。
远了一些,就拿着火丨炮对着船边上的海一炮打过去。
近一点的时候,一枪一个,一箭一个。
再近一点,崇明教便又多了一条船,实在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
这回出海,比舒浅预料走得更快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风的影响。
“苏门塔次就在前头。”姚旭经历了一次出海,叼着一根他特意留下的剔牙鱼骨头,比以前更浪荡风流,“照着地图来看是个大岛,四千里左右。传闻上头遍地黄金,不知道具体情况。”
老舵手听着笑呵呵:“哪个地方听起来不是遍地黄金?我们大朝在外头现在也是遍地黄金,人人可以吃得起白糖,穿得起丝绸,用得起瓷器。”
包括舒浅在内不由跟着笑:“吃不起穿不起也用不起。”
那些大多数普通百姓买不起多少,放在外头更加好卖一点。
没有去过的地方,总是要谨慎一点为好。
舒浅见能看到岸了,忙吩咐了下去:“都提起精神来,马上到地方了。”
教徒们忙应声,该拿的武器都拿上了。
大一些的海舟不能太过靠近岸,否则搁浅了就极为麻烦。
小海舟停靠得距离岸边近一些,众人便从大的海舟架上木板,到小海舟上,再从小的海舟落到岸上去。
这海岛果然并没有遍地黄金。
一样的沙子,沿海地带一眼望去都是大树,一时间竟是看不到人在哪里。
姚旭和师华先一步下了船,带着教徒们决定往里走走看。
舒浅稍落后一点距离,四处打量着这地方。
“咻——”一声。
师华敏锐将姚旭拽趴下一滚。
一支箭插在了刚才姚旭所在的位置。
师华还来不及动作,第二支箭疾驰而来,穿透跑上来想要护住两人的教徒。
箭深深插进胸膛,师华瞪大双眼,看到了贯穿教徒后的箭头。
姚旭一样看到了。他立刻起身,抬手将师华护在了身后:“顺着箭的方向看过去,那人爬在树上。找!”
后头舒浅被人迅速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