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山上崇明教中, 几乎每个屋子前头都挂了红色的对联,缀了红色的灯笼,有的讲究一点还贴了门神。
地面上铺满了新的砖块,砖块上落着特意没有去打扫的纸炮。
房屋又有几家修缮得更加好看了些,甚至还有几户往上头建了建,盖成了两层的屋子。
竹林那儿的水坑被填了一些土,在下面一样种了点竹子进去,争取着等过段时间,再多长一点大竹子。
舒浅赶回教中时,教中上上下下还沉浸在刚过完年的喜庆里,见着了她后一个个跟着来问候。
乔曼见了人,看着连带着跟去的四个教徒都吃得脸上圆了一圈,自然知道舒浅在京城里过得挺好。她跟在舒浅身后,见着人来拜见,就帮舒浅发赏钱。
按照姚旭的意思,教中这些日子以来,众教徒都不容易,时常活忙到很晚还想着能多做点再多做点。这些心思质朴的人,多拿点钱没关系。
为了给舒浅建立威信,他就将教中过年多发一笔钱的事情,交到了舒浅头上,当成赏钱给每个拜年的都发下去。
钱赚来就是花的,舒浅自己从来不贪多,否则也不会眼睛都不眨就给萧子鸿送去一半。
对于舒浅而言,让这些教徒给教中所有人努力改善生活,几乎一天一个样的改变,能够让她更为欣慰。教徒们过得好,她也过得好,他们是共通的。
师华在过年一样来了崇明山上,算是见过了不少人。
她和毕山还挺有共同话题的。
如今的她比原先看着更精神了点,干净利落,像是被打磨后的宝剑,锃亮且锋利。面上情绪是浅淡的,那大家闺秀的软弱以及良善,都好似在这些日子里渐渐被收入了内心。
师华来给舒浅拜年后,乔曼和舒浅说了不少关于师华的事:“年前有过一批倭寇正好上岸,师华才从吉武关过来,巧着正好碰到了,就和毕山一道打了过去。”
舒浅点了点头。
“说起来师娘子带回来的那几个女子,被分配下去后都做得不错,原先是还有点娇气,不过周边人都干,她们也就跟着干,有几个还能杀倭寇了。回头赚了银钱可高兴了。”乔曼想了想,“现在就连师娘子也习惯了没人伺候的日子了。”
师华要是想要人伺候着,凭着她能拿出的钱,她过往的几个婢女当然是乐意的。
但师华就是不要了,宁愿她的婢女自己去做别的营生。
毕竟就她看来,饭教中统一会做,衣服教中都安排了同一个时间结伴去洗,平时又不需要太做打扮,也没有整日需要交流感情的大家闺秀,用了婢女显得自己不一般,还平白和别人生分。
舒浅觉得有点意外,可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教中拢总就那么些人,陆陆续续都结伴来的,一天过去,乔曼手上的钱就发得差不多了。
她在自己的本子上点了点取过赏的那些教徒名字,确定了大部分人都来过了,再晚不会来人,暂且收拾了收拾,然后带着一脸小娇羞告诉舒浅:“毕,毕山过年时找了媒婆,和我求亲了。”
舒浅听了精神一提:“求亲了?”
乔曼应了声,脸上微微泛红:“我想着一切从简就好,等大丧过后两个月,就,就……”
就成亲。
舒浅真的挺高兴的。
自她醒过来就看到了这两人互有情谊,刚开始还略有点觉得自己能自身发光发亮的感觉,到后来就成了希望这两人能赶紧麻溜在一起的心态。
乔曼过去过得不容易,更别说她特别喜欢孩子。
每回她看着孩子那眼神,都能惹得旁人不自觉心软。
毕山是五大三粗,平日里就喜欢舞刀弄枪,可在教中所有人心里头都知道,这人遇到大事靠谱得很。
舒浅拉起乔曼的手,笑眯眼:“成,我会记得送你们一份礼。”
那媒婆胆子也是大的,这天下大丧还没彻底过呢,提早就开始给人做起了媒。
好在也没人计较那么多。
舒浅掐指一算,距离百日也快差不多了,该筹备的也确实可以筹备起来。做套好一点的喜服,找专门的师傅打一套首饰,可要花的时间的不少。
乔曼和舒浅再说了两句,最后还是扛不住脸皮薄,烧红了脸逃回了自己屋子里去。
等乔曼离开,舒浅看看外头天色都几乎暗下了,犹豫一下,还是决定亲自找一趟师华。
师华来给她拜年时,她这边人有些多,话也没多说。
如今这会儿她得了空,走一趟正好。
师华屋子里的烛火还亮着。
她将自己的衣服整理了妥当,低头取了针线正在给自己弄衣服。
女工是大家闺秀必须要会的一项,平日里可以不做,但会一定要会。她平日里练武容易弄破衣服,过往穿坏穿旧就扔,现在没这么多衣服了,自己扯开的地方便不得不亲手去补两针。
教中女眷现下也统一了穿着,这衣服她很是喜欢,不管是打架还是劳作都方便,看着也好看。
“叩叩——”
舒浅敲了敲门。
师华抬起头,带着疑惑:“谁?”
舒浅在门外回了声:“我,舒浅。”
师华忙将自己手上的衣服放到桌上,匆匆来给舒浅开门。
她没想到舒浅这个点会过来,有点局促:“进。要来杯茶水么?教中的茶叶还挺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