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带忧虑,不过却也没让自己手下的事情停下。
护不了天下,她可还要护住所有的教徒。
大不了便是一个冲动,上了海,自从成为海上霸主。
糖还在卖,酒肆还开着,沿海的土地上,由于上面不曾有人下来管六百顷新增沙土地的事,明争尚且还好,暗斗则是渐渐多了起来。
姚旭守在吉武关,送了一封书信给舒浅,也表明了周边流民渐多。吉武关这块儿如今正是招人的好时机,他当下就收了不少人建起了第二个崇明教驻扎地。
当然没有舒浅的吩咐,这些新收来的人一个都不曾被崇明教正式收入。
能够稳稳守在吉武关,和师华惊人的武力的脱不开关系。
这过往十几年大多数时间在闺房之中的女子,如今身穿一身才打好的软甲,横刀立马,如海中贝中取出的黑珍珠,看似低调实则招摇,绚丽得姚旭移不开眼。
她下手利落,时常让姚旭还没来得及确定那些人死了没死,就见这人已骑马哒哒回来,朝着自己露出一丝略带腼腆的淡笑。
经历过人生大变的女子,正在一点点在接受自己的新生活,也一点点展露出她异于常人的风采。
她少有的笑,几乎都是对着自己的,大抵是由于这些时日,他一直在给她筹划这样那样的事,甚至将崇明教的枝朝着她试探性伸出。
“姚旭。”师华很少有这般连名带姓叫人的时候,总是不太习惯,要稍作停顿才会继续说下去。带着一点少有的亲昵,她问姚旭,“崇明教那儿可还好?”
姚旭不自觉轻挑眉毛,强压住心头的悸动,竟有一丝想要让她露出那种开怀的大笑。他将自己的所有情绪掩藏很深,含笑回她“有教主和毕山在,不用担心。”
师华微微点头。
“教主好些次向我问起你。同是女子,她对你很是上心。”姚旭将舒浅对师华的关注直接告知了师华。
师华本就浅淡的笑意立刻就更加淡了。
她垂下眼不知道该怎么说。
姚旭忍不住想要扇扇子,可这天气着实冷了下来,他再扇恐怕要把自己冻死。
师华下马,牵着马走到姚旭身边,没有回话。
姚旭这些日子其实和师华说过不少关于崇明教的事。从老教主,一直说到了新教主,从崇明教以前的日子,说到崇明教现在的日子。
他几乎将自己能说的都说了。
再多说,别说师华了,就连他自己都听着对加入崇明教有了排斥心理。
点到为止,姚旭不再说教中相关事宜,也不再提教主。
等两人结伴带着人回去,教徒们以及新来的诸多打手自行休整,姚旭到了屋中给两人各自倒了杯茶。
这茶和他们相遇时茶铺里劣质的茶不同,香味很是浓郁。
这些还是梁知州多了下来,给姚旭了一点尝尝味的。
师华能尝得出茶的好坏,拿着茶杯发着愣。
她发愣的时候,外人并不能明显看出来,全当她正在认真品茶而已。
姚旭抿了口茶,很是欣慰在这种日子还能喝口好茶。
两人默默喝了一会儿,直到下头来人将损伤汇报了上来。
听完汇报,姚旭稍作思考,又吩咐了几句话下去。
等屋里再只剩下两人了,师华才回过神,低声开口问姚旭“我若是入了崇明教,带来的那些女眷该怎么办?”
姚旭听师华这么一说,立刻来了精神,放下杯子看向师华“教中收人如今可不是随意就能收进来的。男子女子都一样,是要教中有至少三人举荐上来,且对崇明教有所作为这才可以。”
以前还好说,现在有谭毅这个小家伙在,那是越卡越严。
“女眷诸多事情上本就不如男子……”师华微微摇头,三人举荐未免也太难了。
姚旭听着失笑“怎么可能?”
师华却是确实如此想的,望向姚旭“这天下有几位如教主这般的人物?又有几个我呢?我们无论在何种境地都能护着自己,她们呢?”
这回姚旭也算是听出了师华话背后的意思。
师华身后那些女眷确实远不比她,也远不比舒浅。女子在未乱的时候就已生存不易,更别提这等连京城都已不稳的时候。
就连师华这等较少知道民间疾苦的人,都有如此担忧。
崇明教当年有老教主守着还好,可崇明山周边的县城就发生过寡妇被抢的事。
但凡一个女子家中没有什么男子护着了,那她的下场鲜少会好。头婚尚无妨,寡妇再婚,甚至有寡妇出屋,谁抢了就归谁家的说法。
贫穷一些的地方,毕竟不是谁都能讨到媳妇的。
这些都不是话本里的故事,而是真正可能发生的事情。
师华能护着自己,却怕自己护不住自己身后的女眷,而让那些个娇滴滴的女子碰上这等事情。
都是忽然没了家的人,即便是累赘,她也想尽力护着她们。
姚旭难得正色几分“教中教徒身份决不可能随意施与大众,否则这会伤了教中人的心。要是不做事都能得到崇明教的好处,那谁还会乐于去做事?”
师华面上微暗,明白姚旭说的确实是如此。
“不入崇明教,不代表着女子不能做点什么来谋生。教主是女子,她视线所及的地方,肯定不会准许出现你担忧的那些事。”姚旭和师华说着,态度诚恳,“如今教中有许多干活的,都不算教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