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并没有赶到这个赌场,若是舒浅等人要和他合作,总也是要他先知情再说。
此时事关重大,回头还要一层层上禀,到州府,到京城。
对于官员而言,此事处理妥当,可以算功劳一件,在官场上还能增长名望。若是处理不妥当,回头恐怕还会惹来一身麻烦。
然而萧子鸿无论如何想,都不曾记得看到过这么一桩事。
恐怕是时间太过久远,以至于这事埋没在诸多繁琐小事情中。回顾漫长的一生,太多零碎的事在最终都不值一提,白骨累累终究只剩下王座一人。
他见舒浅的茶水喝完了,拿起水壶给她倒了水。
舒浅的手指,下意识在桌上轻轻敲击了三下。
萧子鸿一顿。
这个动作他见过,太过熟悉。
他曾经微服私访时,下到一家知州家里暂住了两天。
为了表示感谢,他当时伸出了手指,在桌上轻敲击了三下。后来不知道怎么传得,整个朝廷都有了这样的习惯,以至于他有一日去见师长,给先生斟茶,先生也做了这个动作。
他将水壶放到一旁,看着舒浅的手指。
圆润光滑,每一根手指都修剪得赶紧整齐,带着少女的纤细粉嫩。
舒浅拿起杯子放到嘴边,迎来了萧子鸿深邃的目光,眨眨眼:“嗯?”
萧子鸿勾勒唇角:“想问问你,压寨相公可有月钱拿。”
旁边的县丞刚拿起了茶杯打算喝一口缓口气,结果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呛到了自己,涨红了脸疯狂咳嗽起来。
舒浅哭笑不得,连忙询问县丞:“您没事吧?”
县丞忙摇手:“没事没事,我暂时不打扰两位收拾这儿。赌场这群人就由我们差役带走了,回头审问要的。”
舒浅应下:“孩子就在这儿先照料着,若是有人来领,那就领走,没人领,我们过些时日再带回教中想办法抚养。”
县丞忙点头,十分感谢舒浅处事的妥帖。
两人这般解决了这点事情,等县丞走了,舒浅才和萧子鸿重新谈起了刚才的话。
她很是诚恳:“萧郎,谈钱伤感情。”
萧子鸿喝了口茶,很是坦然:“谈感情伤钱。”
舒浅没想到萧子鸿接话这么顺畅,哭笑不得。
既然她是教主,压寨相公又算是入赘了,给点钱确实是应该的。
问题是现在舒浅也没自个的私房钱。
她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自己没钱。
舒浅手指勾了勾自己脸颊,略带无奈:“教内的营生暂时都没怎么赚钱,等有了钱,属于我的那些分你一半。”
夫妻共有财产理应如此。
萧子鸿顿了顿,随即像没事人一样,若有所思望着舒浅:“一半?”
“嗯,今后我的营生都会有你一半。不过我对这些不是太会算,具体还要回头再看,让人给细算了。”舒浅琢磨着回头教中能不能早些先教出一两个会算账的。
她的私账总是要和教中公账分开的。
萧子鸿垂下眼:“若是教主真能做到,我今后的所有营生,也会分给教主一半。”
舒浅全然不知道萧子鸿的话代表着什么概念,她眨眨眼很自然应下了:“好的呀。”
一个“呀”字,让这话瞬间有了瀛洲的味道,是江南吴侬软语的味道。
萧子鸿放下了自己的茶杯,心里有一根弦,绷紧,又缓缓放松。
舒浅将各种琐事都一一吩咐了下去,几乎是面面俱到,将每个人都安排到了位。
谭毅家中还有三个孩子,被她派遣教徒带到赌场一道照顾。
原本她对这个赌场进门前说了一句“暂且歇业一天”的,如今这儿不止是一日不经营,根本是这段时间都不会再开。
她想着这赌场从此以后恐怕就是她的,还美滋滋想起了要如何开赌场赚钱。
赌场绝对是赚钱的营生之一,来钱非常快。
这时候的玩法多,不过多也是有限的多,她脑中可还有更多的玩法,一个个都可以用到赌场来。要不是县城这小地方玩的人有限,她还想要开那种更为文雅的赌场,专门供有钱人玩耍。
她琢磨了几个点,悄悄和萧子鸿说了几个。
萧子鸿听了之后只剩下了一个想法:“教主,从此以后,你放手赚钱,我放手护你。”
贫穷的两人一拍即合,野心膨胀,甚至埋头商量起来将赌场开到州府,还琢磨着开到京城去,嘀嘀咕咕说了个没完。
等事后远在教中的二当家知道这一切后,脸上止不住抽了两下。
自家崇明教在教主的带领下,扩张得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点。
喜忧参半。
乔曼不懂这些,她的性子本就温和,全然是随着众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