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早就有了猜测,可李东还是忍不住肝颤了几下。
果不其然,当江流推开门的时候,客厅倒着两具尸体,眼睛睁得大大的,绝望地看着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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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都挤在晒谷场?”
离太阳出来没几个小时了,山上的人终于陆陆续续下来。
只是很奇怪,他们家里的人都没在家呆着,而是聚集在了晒谷场。一群老人和少数女人围聚着,气氛十分压抑。
那些下山的男人有的手里提着野味,有的无功而返,好奇地围过来,想看看这些人到底在看些什么。
人群中央摆着九具尸体,恍然间看着那几具瞪大眼睛的尸体时村里人吓了一大跳,而对于那些尸体的亲人来说,已经不简简单单是惊吓,而是晴天霹雳了。
“爸!妈!”
“冬瓜,我的冬瓜,你这是怎么了!”
“老婆,娃!”
这些人挤进人群,扑通一声跪在那些尸体周围,抱着那些尸体痛哭流涕。
“村长,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他们上山一小会儿,村里就死了九个人呢?刚从山上下来的那群人疑惑地看着村长,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我怎么说来着,让你们不要光顾着捡野味,现在不是和平年代了,咱们后安村就是一个个大粮仓,所有人都盯着呢,今天晚上负责巡逻的人呢?都吃屎去了吗?”
虽然李东也曾生气地想过让这些不听话的人尝到点教训然后懂事起来,可真当教训来了,李东这心里还真是不好受。
尤其这次死掉的九个人当中最小的那个孩子才两岁半啊,昨天李东路过他家的时候那个孩子还嫩生生地叫了他一声爷爷。
那孩子真是乖啊,现在家家户户吃的都没以前好了,可他一点也不挑嘴,就着苞谷稀粥也能吃的很香甜,不哭不闹,虽然因为营养不好长得瘦瘦小小的,可看起来长得是真好。
李东和那孩子也有点亲缘,那孩子的妈是李东表侄女,说起来,那也是他表侄孙,当初他出生的时候李东还随了两百块礼钱呢。
李东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一开始他的态度就强硬一些,不放任村里这些人进山,是不是就没有这场悲剧发生了。
“徐红军,马满春,今天是你们几个守夜的,你们死哪儿去了,还我孩子的命来。”
“乌谢园,你是怎么巡逻的,我要你给我爸妈偿命。”
那些死者家属似乎找到了宣泄口,是啊,晚上负责巡逻的那些人呢,他们到底是怎么看守的村庄。
那些人一个个赤眉怒目地冲向今天负责守夜的几个村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姓江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前些天轮到你们兄弟守夜的时候你们不也跑山上去了吗,再说了,我们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今天晚上会出事呢。”
“就是,你们这些当儿子当老子的没守好自己的老子娘和老婆崽子,凭什么拿咱们撒气啊。”
一部分人知道自己确实失职了,愧疚的抱着头任由那些人发泄殴打,也有一部分人害怕这份罪过摊在他们身上,硬着嘴狡辩。
殊不知这时候说这样的话更是扎了那些受害者家属的心,原本就绝望的人更加暴怒,挥拳的动作也更加蛮横激烈。
围观的村里人赶紧拉架,将这两拨人分开。
“闹什么脑,现在是内斗的时候吗,先想想人是怎么死的。”
李东有些头疼,这些没用的孬货,跟自己人斗倒是厉害,现在知道动拳头,那一开始干什么去了呢。
“没错,村长,我娃到底是被谁害死的?我要那人偿命。”
“谁那么狠心啊,我的娃才两岁半,刚会走路。”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蹲下身抱着脑袋嚎啕大哭,“我还说要给娃捡山鸡煲鸡汤喝,我捡什么山鸡啊。”
他跟发疯似的摔打踢踹自己从山上捡回来的山鸡。
他宁可全家人都勒紧裤腰带吃的少一点,也好过现在老婆孩子都没了,成了一个孤寡家人。
都是一个村里,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包括那些刚刚还狡辩的巡逻队员,一个个低下头,脸色羞愧极了,也没人再说什么辩解的话。
“江流,唐敖,你们检查的怎么样了?”
气氛一度低沉压抑,好在江流和唐敖从村口过来,李东看到他们立马走了过去。
刚刚他已经报警了,只是因为后山村和县城来回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而太阳再过一两个小时也该出来的缘故,警察要等第二天太阳下山才能过来,所以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寻找蛛丝马迹。
李东和村里留守的几个人将尸体抬到了晒谷场,江流和唐敖这俩个壮劳力留在村口检查是否有遗漏的线索。
“村口那些陷阱没人动过,不过地面那些枯叶都被碾成碎块了,应该是有人踏过。”
江流仔细检查了,这一点很奇怪,虽说现在月亮比以前亮了,可夜晚终究是夜晚,他们在村口设计的几个陷阱十分巧妙,肉眼很难察觉到那几个陷阱。偏偏那些碎叶的痕迹全都避开了那几个陷阱,就好像他们知道那些陷阱的存在一样。
不过也不能保证那些人中间有几个耳聪目明的,因此江流没有说出自己的这个疑点。
“还有我在江滨叔他们的房子里发现了很多狗毛。”
“是不是那些畜生杀了我娃?”
原本抱头痛哭的男人腾地站了起来。
“不是。”
江流看着他摇了摇头:“那些狗毛上沾着血迹,还有一些狗的皮肉,应该是当时有人进村了,被村里的野狗发现,在搏斗中掉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