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后背不自觉地抻直,那衣袂声窸窸窣窣,到面前停下。
“带出去!”
长缨以为他们又会有话要问,但没想到,他们竟直接上来拖着她往外走了。
这次的动作比起先前要粗暴得多,长缨心里有了不妙之感,迅速凝神留意周围。
而这次她行走的路线也不是进来的方向!
“这是去哪儿?!”
“少废话!”
押她的人粗暴地回应了她。
虽说在对对方有一定了解之后,也明白自己不可能会死得太利落,但终究不能说没有危险。
先前在小巷里她不过放了个信号,现在也没有打斗流血,她要是猜得没错,杨肃他们现在还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而她若是死在这里,再来个毁尸灭迹,杨肃上哪儿找她?
即便他会不依不饶,可人都死了,便是不依不饶又如何?
她不再能等,趁着跨门槛的当口忽一个扫荡腿闪向左右,左右猝不及防退开几步,但很快又已经攻了上来!
长缨趁着缠斗的工夫掏出袖口小刀解缚,这样情况下当然是不如身体自由时利索的,很快她身上挂了彩,但求生的**仍是使她咬牙挑翻了两个!
庑廊尽头的房间里被打断了叙话的两人皆透过窗户看来。
“取箭来!”
弓箭取来了,窗前的人将之瞄准夜色里的灵活而英武的身影,微眯起了眼睛。
那箭在弦上,却有人推门而来:“爷,杨肃的人将顾家围了个水泄不通,两刻钟前谢蓬又带着人往吏部侍郎罗源府上去了!
“其余几个指挥使都挑了顾家的党羽下手!整个京城都快被杨肃搅和翻了!”
已然拉到满了的弓弦在片刻之后放下来。
“杨肃看来当真是把顾家当凶手了。如果不是宫禁,此刻他恐怕已经闯去了东宫!”递来弓箭的人上前两步说,“这样一来,搞不好会逼得顾家和东宫也会采取措施,等到他们也联手追查,咱们可就十分被动了!”
沈璎已是准晋王妃,又是朝中命官,她出事,一般人谁担得了这个干系?
东宫和顾家的确有最大嫌疑,可关键这回不是他们做的,他们当然不会背下这口锅。
不背锅,那就只能站出来查探沈璎下落,如此两面夹攻,便呈倾轧之势!
“你是不想我杀她?”
握弓的人仍望着打斗场,声音慵懒而轻飘。
方才这片刻功夫,长缨的双手已经解索,当然身上也挂了好几处彩,围攻她的都是精兵中的精兵,但有了她在校场杀狼的先例,这些似乎又不在话下。
她拼着臂上挨了一剑,把蒙着眼睛的布给摘了,然后夺了柄长剑在手。
长时间的束缚使得她视野良久未能恢复清晰,反应未免滞缓,几柄剑攻到,形势又激烈起来。
“既然这样,那就把跟随她的两个护卫推到顾家后宅去。”他说道,“此时顾廉忙着应付杨肃,必定后宅失守,让顾家的人去杀他们。”
接令的人一听,目光闪烁起来。
……
荣胤与东阳伯出了王府后即直去荣府。
进了书房东阳伯把房门紧闭起来:“顾家被堵上,用不了多久必然会反扑,到时候怎么办?!”
“所以才需要争取时间!”荣胤快速说着,同时按开壁上暗格,取出夜行衣来换上又道:“顾家有可能会反扑!
“但在东宫接连败北,且他与东宫还已离心的情况下,不见得还会有底气跟晋王府死拼,相反他协助晋王府探查会更有利!”
“所以你让晋王这么做,也是在逼着顾廉站出来给‘他们’施加压力?”东阳伯问道。
“这样做有益无害!”束着腰带的荣胤道,“毕竟我们时间不多,‘他们’反应肯定也不会慢的。”
“你要去哪里!”东阳伯拽了他一把。
“杨肃那边配合的极好,眼下出手是好机会!我想无非就那几个地方,我去找找看。”
东阳伯没放手。
荣胤看了他一眼。
两人皆神色复杂地对视了一会儿,最终东阳伯才又松开手来。
“当心点。”
说完他转身,而后先开门跨了出去。
荣胤目送他离去,也沿着房梁轻手轻脚上了屋顶。
杨肃得到谢蓬已经带人朝众官户下手的消息,便开始静待。
顾家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挺起腰杆跟他硬拼,但事情放在半年前,这结果毫无疑问。
而如今眼目下,他跟晋王府硬拼只会把他自己逼上绝路。
“王爷,已发现东阳伯去过荣家后独自回府,我们在荣家外头埋伏着,看到府内有人影往北面而去!我们已经有侍卫跟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