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母亲思来想去,依旧不放心,又开始唠叨,“你要是缺钱了,打电话给我,要是有啥事,问你姑婆婆。”姑婆婆是那个同市的亲戚。“如果要开家长会,我和你爸有空一定来。花钱也别太小气,免得你同学笑话你。”
一时半刻,也想不起太多要嘱咐的,说来说去,都是老调重弹。
“好啦好啦,车要开了。”刘珂忙把母亲送上车。
一旦撇去了一切玩乐,人就能专一地投入某件事中。刘珂就是这样。
她读高中时,没有智能机,电脑使用也不普及,离学校很远才有游戏厅、KTV、酒吧、商场。他们被关在学校,几乎与世隔绝。
每个月放两天假,她也不回家,去姑婆婆家住着。逢节假日,她才搭大巴回老家陪父母。
高二文理分科,她没过问父母,自己拿了主意,学了理。等父母想起这茬的时候,她已经在理科班坐好了。
她本身想学文,可常言道,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么。于是也没带过多犹豫地填了理。还有一个打算是,就算理科学不下了,还能转文。
每个同学都能和她说上话,可没有能和她交心的,与她们的交流,仅限于生活、学习。
她内心愈演愈烈的渴望,挟制了她。
就像被绑架了一样,不能呼救,不能挣扎。而绑匪,她更无法控制。
那是她三年里,受的最大煎熬。
她将学习当做了一种任务,她删除了“再来一次”的选项,她需要完成它,并且是“完美地”。
这样一来,高中似乎也并不难熬。
当别人背着家长老师偷偷谈恋爱时,她在学习;当别人逃课去打游戏时,她依旧在学习。
有时也会发呆、走神,她即便是机器,也需要片刻的休息。
生活单调、寡淡,就像是一锅没放一滴油、一勺盐的清汤,也沸不起来。
三年一晃就过。
终于毕业,她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学。
也是在大学,她了解到,慕残者这一人群。
通过与自己的对比,她惊恐地发现,她自己便是。
并非变态,却也非正常人该有的心理。
她深觉自己与旁人不同,她怕被人察觉,小心翼翼地掩饰。
有次,班里组织做志愿活动,对象,便是残疾人。她当时心跳不已,生怕不留神出错,让人抓住把柄。大学不是纯真无邪的童年。为了某种目的,免不了某些人耍手段。
活动是加学分的,为了顺利毕业,也确实找不到借口逃脱,只能去。
那次有惊无险。
后来她发现,她只对RHD有兴趣。
万万没想到的是,父母、亲人、舍友、同学,她统统瞒下来了,最终,却在叶沉——她所钟意的男生面前露了馅。
她心有余悸的是,她差点,就与他再无瓜葛。
她爱他,不是爱一棵树,爱一朵花的肤浅的爱。而是来源于灵魂深处,掏空了她全部感知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