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念艰难转头, 看见旁边床头柜上有手机亮着, 她摸索手机翻开看了眼, 现在快晚上七点了。
季雨桐被奚念的动作吵醒, 抬头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察觉奚念醒来后大大松了口气：“念念，你终于醒啦！”
“我是晕了吗？”奚念睁着茫然的大眼睛问。
“是啊, 你在演唱会开始的时候就晕了。到现在快七八个小时了！”季雨桐眼神飘忽, 不太敢和奚念对视。
“我为什么会晕呀？”奚念不明白，一直以来她身体都倍儿棒, 连发烧都不怎么有，怎么会忽然间晕倒呢？
“呃……这个……”季雨桐手捏着病床上的被子, 支支吾吾半天, 也没答出个所以然来。
奚念没有注意到季雨桐的奇怪, 她忽然想起老妈今天休息在家，连忙抄起电话。
老妈虽然平时工作忙, 不怎么管她，但是人在家的时候规矩还是很严的，十点钟之前一定要回家, 就算不回家也要和她说明充分的理由。
奚念知道她今天肯定是出不了院，所以赶紧打个电话给老妈汇报情况。
可没想到电话被季雨桐劈手拦下：“念念……你这个电话……还是别打了。”
季雨桐捏着电话，脸上都是纠结。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可能不太好, 但是她也知道念念家里的情况……如果真的被她妈知道了，念念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怎么了？为什么我不能给家里打电话呀？”奚念歪着头，觉得今天的闺蜜有点奇怪。
季雨桐长长叹了口气，从柜子的抽屉里取出张报告：“念念，和你说件事儿，你听了千万别激动也别害怕。不管有什么事儿，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的！”
奚念眨巴眼睛奇怪地看自己的好闺蜜：“什么事儿呀。雨桐你别吓我。”
“念念，你有宝宝了。”季雨桐皱着眉，声音越说越轻。
奚念坐在病床上呆呆盯着季雨桐：“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季雨桐深吸口气，提高了声音说道：“医生说，你有宝宝了念念！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是化验报告，你可以看看。但应该不会错，我请了好多医生重复检查，是真的。”
奚念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被全部抽干，小脸苍白得可怕，她接过化验单，上面的所有数据和条目她都看不懂，可就死盯着那张化验单猛瞧，就好像要把它盯穿似的。
“念念，你别这样，你这样我怪害怕的。”奚念这样一副魔怔的样子，季雨桐心里也慌得不行。
奚念就这样盯着化验单一直看了有半个小时，直到季雨桐再也看不下去，把姑娘手上的化验单抽走：“念念，你别这样，冷静点儿，我们一起想办法。”
奚念忽然转过头，脸上的表情平静得诡异：“雨桐，你能帮我吗？”
季雨桐满脸的纠结：“我想帮你，但是我能帮你什么呢？”
她话刚说完，忽然电光火石间想到什么：“念念，你不是想……”
“雨桐，这个宝宝不能留。我……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奚念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平静都骤然间崩溃，“被我妈知道了，我妈肯定会对我很失望的！而且……而且我也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我一定会是个失败的妈妈……”
她揪着季雨桐的袖口，嘴唇青紫脸色苍白，整个人单薄地就像张半透明的纸。
“但是，但是这个手术也不是说能做就做的……”
“雨桐……”奚念哀求，现在能帮她的只有季雨桐了。
季雨桐咬唇，思考了很久很久，才纠结地回答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会有这个决定，我也帮你悄悄问过了。这是我们家的医院，我的确能帮你找人。但是念念，你真的想好了吗？这毕竟是条小生命啊……”
奚念眼眶有泪水打转。她知道季雨桐会帮她，这么多年了，也都是季雨桐一直想在她前面，处处都帮着她。
可她现在头脑同时也很乱，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
这是她人生十几年顺风顺水的人生中最大的一个风浪，一下子将她以前的生活和经验击得粉碎……
看到奚念失魂落魄坐在病床上，季雨桐心里也没底：“念念，我先把大夫叫进来，你和他好好谈谈。你可以相信他，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前几天刚刚确认关系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季雨桐边说着，边叫进来个长相清俊的年轻产科医生：“这是我男朋友秦和远。”
“其实我也没其他好说的。我的意见还是这件事一定要告诉你的家人。毕竟关乎到一条小生命。”秦和远同样叹着气说，“但是雨彤也告诉我你家里的情况，我可以勉强帮你。我后面几天可以帮你空出手术的时间，你再好好想想。”
坐在病床上的奚念现在只想逃避，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最快是什么时候？”
秦和远语重心长劝：“你再想想。”
奚念绝望抬头：“我不用思考……我当不了妈妈……我真的当不了……我不想让宝宝跟着我受苦。”
小姑娘的眼神太可怜也太恐惧，秦和远被触动。
在再加上他也刚刚毕业不久，在职业方面也没什么积淀和经验，只是凭着年少一腔热血。
季雨桐和他说过这个宝宝的来历，他自然而然认为宝宝和那些电视剧上看到的悲剧路数差不多。小姑娘年龄这么小，家人也不靠谱，一个人带着宝宝怎么活？
虽然挺残忍，但这的确是最无奈也最好的选择。
长痛不如短痛……
秦和远头脑一热，开口说道：“就在八点半，有个孕妇取消了预约，正好可以空出台手术。如果你想好了的话，我们马上可以开始。”
奚念现在什么都不想想，她只想把生活回归到正轨：“我想好了！医生求你帮我……”
严博川为了和奚燕澜快点见面，把一个重要的会议给推迟，与会的合作伙伴多多少少有点生气。
他花了好久才把人哄好，疲累的得回到家，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一边倒还一边想，奚燕澜已经送走了，明天怎么把姑娘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