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这里反而稍微宽心了点,因为这样一来,就说明这台车的驾驶员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也许只是凶手花钱非法回收了一台报废的出租车,然后想法子找了一个报废的号牌罢了。马天才接着说:“刚才那位协查的警官也告诉我,市内二级公路这边也有监控调了出来,这台车是昨天上午从省道进入我们市区的,来时的方向就是发生案件的那个区县。”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这台车无疑就是作案车辆,开车的人正是那个凶手。于是我对马天才说,你接着调查,我已经找到这台车了,等一下见面再说!
没等他回答我就挂了电话,并迅速调成了静音。就在我准备再度打开手电筒看看车内的时候,刚刚点亮电筒,凑到玻璃边,却从灯光映射下车窗玻璃的倒影中,看到我身后站着一个人。
一个悄无声息站到我背后的人!
第91章 受制
不自夸地说,我算是一个非常警觉的人。在反复多次确认车库里没人的情况下,我依旧会小心谨慎,轻手轻脚。可这一茬,我却完全始料未及。我想那是因为马天才这个突然打来的电话,导致我乱了步调,在接听电话的时候太过专注于马天才说的内容,从而忽略了周围的环境,连有人靠近我,我都没有发现。
不过我也立刻意识到,此人既然这么悄无声息地杵在我的身后而我全然不觉,说明他也是刻意放缓了自己脚步的声音,故意不让我察觉到他的存在,换句话来说,他就是冲着我来的。
我眼前是这台作案用的出租车,也确信杨洪军就是在这台车里失去了反抗,而今这个人出现在我身后,我自然而然地就无比确信,站在我的身后的这家伙,就是凶手。
如果不是这么突然,或者说我对于背后有人这件事有充足的准备的话,那么我也许会装作没发现他一样,然后趁他不注意突然反击他,如果这样的话,这个举动对于我来说就基本上是在搏命了,赢了我就能逃,输了我就完蛋。可当时这家伙出现的时间太突然,突然得好像是一个鬼魂一般,以至于我在车窗玻璃的反射中看到他的时候,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吓得颤抖了一下,然后迅速转身。
我必须强调的是,我并不想转身,这次的转身完全是情不自禁,我的大脑还没把指令传递出来的时候,身体就已经本能地先斩后奏了。可正当我转过身去,就发现在我小腹的位置上,突然闪起一阵白色有点泛蓝的光,耳朵里听见一阵微弱的噼里啪啦的声音。那团奇怪的光朝着我的肋骨处快速逼近,我来不及躲闪,顿时就感到一阵从头顶到脚心的剧烈麻痹感。
刹那之间,我头晕眼花,舌头打结,就如同站在一个正在以极高的频率震动的地毯上,就算再微弱,也牵动着我全身每一根头发,每一条神经。于是我这才反应过来,那团奇怪的光不是别的,而是电击枪。
小时候调皮,弄坏了妈妈床头的那个台灯,无论换多少个灯泡都不好使,我妈当时虽然没骂我但看得出很生气。因为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许多东西都要爱惜保护。作为一个男子汉,我觉得我应该主动承担责任,于是当天我把那个台灯的插头给拆了下来,换了两根铁丝,以为这样就可以把台灯给修好。可当我把两根铁丝插进插座里的时候,一股子牵动全身的酥麻感贯彻了我的身躯。
这酸爽,简直不敢相信。
家用电电压不高,所以我免去了经脉寸断的危险,只是那天余下的时间里,我说话都舌头发麻,脑袋里晕乎乎的,就好像喝醉了酒。从那以后我用电的时候就非常小心了,十多年下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触电的情况。
可是当那种从我肋骨为起点传遍全身的电流感,在短短一瞬间让我回想起小时候的场景来。同时我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出租车里面没有杨洪军打斗挣扎的痕迹,估计这强大的电流,再强壮的人也会在触电的时候立刻失去反抗能力。
这种被电击的感觉我总认为过了很久,但实际上可能只有一两秒钟。当这个高大的男人缩回电击枪的时候,我浑身乏力,歪歪斜斜就摔倒在地上。由于身体已经没有力气,那股子抽搐的麻痹感还笼罩着我的全身,在倒地的时候也没有选择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的只是,我只听见铛的一声闷响,我右侧眉骨上方,就重重撞到了地面上。
全身的麻痹感丝毫没有退减的意思,尤其是在我身体的各个关节处,有那种放射状的刺痛感,并不是特别痛的那种,有些像是手脚被压了太久然后麻了,逐渐恢复的时候,那种伴随着无数颗粒状的刺痛。
接下来的一切,我全程都处于一个混沌的状态,记得一些片段,却总是断断续续,并不连贯。由于身体脱力,我毫无挣扎还手的可能性。在那些零碎的片段里,我只记得在我倒地之后,那个人伸手在我身上上下搜索了一番,并且找到了我的手机跟藏在我裤腿内部的那个监听器。我不是很确定我在被电击枪击中的时候有没有发出惨叫声,还是说我直接一声不吭就倒了下来。监听器被搜走,不知去向,而随后这家伙抓住我两只脚的脚踝,把我朝着一边拖了过去,我背上的皮肤因为在地面上不断摩擦的关系,开始隐隐作痛。
我只记得他拖动我的方向大致是朝下,期间我的脑袋又被磕撞了几次,我想那应该是有楼梯的关系,随后进了一个门里,模模糊糊中,我看到这个门里堆放着各种各样的杂物,狭窄而拥挤,再后来,我被这人架了起来,并且被一个类似麻袋的东西罩住了脑袋,然后绑住双手,并且双手被我头顶的什么东西给高高地吊了起来。
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从我触电开始到现在,估计能有七八分钟,但是在这期间我全身无力,只能任人摆布。渐渐地我的意识逐渐恢复,身上的麻痹感相对减弱了不少,而我肋骨中招的位置,也发出那种好像被烧伤的剧痛感。
眼睛看不见东西,这让我有些慌张,我总算是体会到父亲作为一个盲人的感觉了。就在我惊惶无措的时候,我的胸腔下面胃部的位置,被人狠狠地、重重地击打了一下。刹那之间,我又一种被强迫闭气的感觉,胃部那种近似于痉挛的疼痛,让我忍不住想要弯下腰来,但是我的双手被高高吊起,脚下虽然还踩着地面,但无论如何都弯不下腰来。这样矛盾的感觉让我难受至极,一股子剧烈的恶心直接冲到了喉头,在那种内部力量的压迫之下,我终于忍不住干呕了一声,满嘴都是那种胃酸的腥味,尽管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但我还是感觉到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我踹不过气,说不出话,这种憋着无法释放的感觉,几度都让我快要尿出来,好大半天都没缓过来,我心想这下算是完蛋了,落在此人手里,只怕是我也难逃一死了。只求他给我个痛快,千万不要男女不分,先奸后杀。
这时候,我耳朵里嗡嗡作响,却听到一个声音:“臭小子,可以啊,这都让你找到了,身上还戴了监听器,外头是不是有警察啊?”此人说话声音极为低沉,但还是没有我在电话里听到的那么低。他好像是用一张厚厚的纸板蒙住了嘴巴在说话一样,这应该是他自我保护的手段,不想让我听到他真实的声音,不过一个人的口音是很难改变的,他说的是普通话,但有着浓重的乡音,这种乡音我不可能听错,因为我大学的嘶吼同寝室的室友就是来自这个地方,他们说话的口音,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有着北方口音的人继续说道:“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的吗?不妨告诉你吧,那台出租车里面,有一个对准后排座客人的监控摄像头,被我改动了一下,直连手机观看,对准的方向却是车外。你刚才在车门边上鬼鬼祟祟地晃悠,早就被拍得一清二楚了。”
我这才回想起来,起初我凑到车窗边上朝里张望的时候,在车子仪表台上面,好像是看到一个闪烁着微弱红光的东西,我还以为是车门锁的灯光,现在看来那就是一个摄像头,男闪烁的微弱红光,其实是专门为夜视条件所准备的。
我心里大骂自己大意了,竟然没发现这一茬,凶手怎么会这么大咧咧地把作案工具不作任何防备就留了下来?不过这也被我捕捉到一个信息:此人懂得一定的电路科技原理,还能把车载的监控串联自己的手机,透过网络直接查看。
只听见那人说道:“看起来你们速度还真是挺快的,你是来找这家伙的吧?你也是警察吗?”说完这句,这个人在我屁股上踹了一脚。这一脚虽然不算用力,但这个动作多少是很侮辱人的。他说我是来找“这家伙”,而不是“那家伙”,这说明现在屋子里除了我和他之外,还有另外的人,这个人就很有可能就是杨洪军。不过刚刚我被拖进来,还被揍了一拳,以我对杨洪军的了解,即便他和我一样被蒙住了脑袋,耳朵里也应该能听到这些动静才对,如果他意识清醒的话断然不会一言不发的,因为他但凡发出一点声音来,就能告诉我他的存在。
我不知道杨洪军为什么不说话,难道说被打晕了?或者是被杀害了?但这又有悖于我先前的卦象。于是我狡辩道:“什么警察,你在说什么?我只不过是来开车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竟然发现自己舌头发麻,原来刚才那一下电击,劲儿还没缓过来。
只听那人冷冷的笑了几声,然后对我说道:“臭小子,别耍花样,就算你是警察,我多杀你一个也不多!”
多杀我一个?难道说这厮已经杀了一个了吗?
第92章 逼供
我的心突然之间狂跳不已,因为此人说我是来找“这”家伙,这说明现在杨洪军是跟我在同一间屋子里的,而他又说“多杀一个”,这是不是在告诉我,此刻杨洪军被杀害的尸体,就在我脚边不远的地方?
刹那之间,先前看到那个被奸杀的女人的照片好像幻灯片似的浮现在我的脑子里,这人作案的手段如此残忍,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阶段,而且他指名点姓要杀杨洪军,那杨洪军的下场难道不是比那女人更惨烈吗?
我很惭愧,因为我真的害怕了。而我的害怕却并非是因为杨洪军现在可能已经身首异处惨不忍睹,而是因为我知道接下来我将会成为下一个被杀的人。我心里懊恼不已,悔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答应那个协查的警官,前来这地下亭车库搜寻作案车辆。
不过我突然想起开车带我来的那个警察说过,我们约好是在一个小时后就在车库外面碰头,算上我躲在车里静候的时间,两层楼车库搜查的时间,还有我被电击打倒后带到这屋子里来的时间,前前后后加到一起,估计怎么也得半个多小时了吧?如果我超过一个小时没出去和他会合,他应该就会产生怀疑,怀疑的结果就是进入车库来寻找。
如果寻找一番仍旧找不到我,他就肯定会跟警察局汇报情况,这里将会被全面搜查,毕竟唯一的出入口就是车库入口。再算上警察们赶到的时间,估计也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那也就是说,如果我能够跟这家伙拖延时间,拖延到半个小时甚至更久的话,也许警察就会搜到这里,破门而入,把我解救出去。
我知道,我的想法有些乐观,实际上可能时间远非这么点,但我此刻必须乐观,在认识杨洪军以后,这已经是我第三次距离死亡如此之近了,而且这次应当是最近的一次。和前面几次不同的是,那些凶手没有杀害我的动机,而眼前这位可不同,他对一个风尘女子都能够狠下杀手,那么对我这样差一点就撞破了他的人,更加不会手下留情。
于是我赶紧回答道:“大哥,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怎么还杀人了呢?我就是一个小小的老百姓,你高抬贵手放了我,我出去之后保证什么也不会说!”
“哎呦!”我痛叫了一声,因为在我刚刚说完这番话的时候,我的小腹上就被人重重地踹了一脚。这个位置差不多是我膀胱的地方,在往下两三寸,那蛋可就得碎一地了。只听他说道:“你还想不承认?刚刚你身上那个监听器是怎么回事,你一个小小老百姓戴个监听器在身上干什么?”
这可是致命伤,我知道我无论编一个再怎么完美的谎言,此刻这家伙也绝不可能相信我。但那并不代表我就要招供承认,于是我继续强辩道:“什么监听器?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哦我明白了,你是说我身上有窃听器对吧?大哥啊,我跟我媳妇闹别扭呢,这疯女人老是怀疑我在外面包养二奶,肯定是她偷偷放在我身上的!”
那人冷笑道:“编,你接着编。”我慌张道:“大哥我可真是没胡编乱造啊,你也知道这女人怀疑人是不讲道理的,我是包了二奶这没错,但那还不是因为我们夫妻俩感情早已经破裂了的关系嘛!要不然你看我为什么会半夜才出门会情人啊,这都几点钟了!”
我被我自己精湛的演技所打动,假以时日,拿下俄罗斯影帝的头衔,想必也是指日可待了。
但显然这家伙并不买账,他开始用一个大概手指粗细,硬邦邦的,好像是什么金属一样的钝器在我的小肚子上戳了几下,然后说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当我是傻瓜呀?你以为你这些鬼话我会相信吗?你再不跟我老实说的话,你信不信我一钢钎从你这儿捅进去,让你肠子流一地!”
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这家伙手上用力,戳得我一阵剧痛。我脚是踩在地面上的,所以腰身还能够小范围挪动,本能之下我就朝着边上一躲,他最后那一下就戳空了。只听他气急败坏地说道:“哟呵你还敢躲是吧?那老子今天不给你挂点彩,看来你是当我跟你闹着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