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更加说明了陵玉同那高信侯之间是清清白白,且没有同流合污一说。
陵玉终于也渐渐从那场如噩梦一般的日子中缓了过来,她抬头看着天空,还是那片碧色清澄的模样,庭中花草依旧葳蕤,她的身份一下子水涨船高一般,甚至比过往更为耀目,连带着她身边伺候的人都比从前要多,她们同样尊称她一声“殿下”,只不过她是如今圣上最为宠信的德嘉公主,而不是从前那个冷落的二皇子殿下。
“我想出宫一趟,你去替我备车。”陵玉这日忽然对苏琴吩咐道。
苏琴闻言却什么都不多问,只转身默默去让人备车。
她这点总让陵玉十分满意,她不愧是皇兄身边出来的人,说话办事从不拖泥带水,就像一把极为趁手的工具,可以随心所欲的使唤。
陵玉乘车出宫去。
车夫问她要去何处,她才同对方道:“高信侯的府宅可还尚在?”
“在,只是贴了封条。”车夫说道。
陵玉点了点头,道:“我去拿些东西,你带我去吧。”
那车夫听罢这才有了个目的地。
待陵玉独自从盛府后门摸了进去,见四下荒芜模样,还颇为怔愣。
这个时节花草不会如此衰败,只怕在她不知晓的情况下,这庭院中所有活着的东西都被人冲进来拿着开水浇灌了一遍。
可见恨盛钦的人是多了去了……
陵玉逐步往里走去,她来到自己曾住过的小院,推门进去,屋子里却同样是混乱不堪。
她走到桌前用手指轻轻叩击桌面,“吱吱?”
陵玉将这名字唤了好几声都不曾瞧见四下里有什么动静,顿时有些失望。
她本就不抱有什么希望过来,即便是没有寻到,亦只能回宫去了。
只是正当她转身要往外走去时,她才发现在门槛外正立着一只小松鼠探着脑袋往里头望。
陵玉顿时露出喜色,忙上前去朝它伸出手来。
然而那小松鼠似乎待她还有些陌生,连忙窜到一旁躲了起来。
她早有准备,便拿出些坚果放在掌心去引诱它,它这才抵挡不了美食的诱惑,一蹦一蹦地回到了她面前。
“你这蠢松鼠,我养你好些日子,你怎么也能将我忘记呢?”她对它说道。
那松鼠似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顿时叫唤了两声,忙跳到了她手中,将那坚果一口吞下。
陵玉伸出指头轻轻抚了抚它脑袋上的绒毛,将它收到一只小盒子中,这才离开。
只是还没等她走出盛府,她的面前便陡然横出了一只长剑,将她去路挡住。
陵玉抬头,便瞧见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尽管对方将脸面都挡住,她却还是认出了对方。
“秦淮,你不趁着我皇兄放了你们的时候出京城去,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她准确地念出了秦淮的名姓。
对方抬手将头上的斗笠摘下,看着陵玉的目光充满了冷意。
“你少装模作样,城门口全都是陵徵布下的暗线,我若是此刻出城,岂不是找死?”
“那你来见我,是想要杀了我,替你家侯爷报仇?”陵玉面无表情道,“你若是想杀只管当头砍下去,不需同我说那么多。”
秦淮见状冷笑,却反而将剑收回鞘中。
“如你这般狠心的女子,我当真是很少见。”
陵玉道:“我狠心?这一切不过是成王败寇,难道我和皇兄落魄时候盛钦他便不狠心吗?”
她暗暗抚摸着手腕上那道狰狞伤口,“你难道不知,我也是个死过一次的人,我为何而死,你难道也不知?”
“就算如此,侯爷可曾要害过你?”
“就算他没有刻意害我,可他害死了先帝,害死了皇后,还想害死我皇兄,除了这些人,他手上沾染的鲜血还少吗?”
秦淮闻言却是满脸怒容,“你住口!”
“侯爷从头到尾只对先帝一人用过丹药,但那也是先帝自己求来的,你口中的皇后是她自己一早就同那炼丹师认识,后来又同那炼丹师生出了龃龉,而你皇兄的药也是她亲自去同那炼丹师求来的,他们之间全是因果所系,侯爷从没有干预过这些事情,如何能去害到他们?”
“我竟不知这世上还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就算我相信你说的话,可他害死的人难不成只要这一条?”陵玉口吻颇为嘲讽。
“他们都是该死之人……只是你如此说来,不管我如何说,你都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那样信你连整个盛家都不要了,就要带你走,可你又对他做了什么,从头到尾,他只骗你一桩事情,你却不断地在他背后捅他软刀子陷他不义,你这女人!”
他说着忍无可忍,又抓紧了那剑柄,恨不能立刻将眼前人杀死。
陵玉道:“若要杀我,就快些杀,别怪我没给你这个机会,你若是不杀,我可要走了。”
“你!”秦淮气得胸口几乎要bàozhà,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目的,便又急急隐忍下来。
“公主殿下,你同你皇兄都是一个路数的人,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们当初答应了侯爷放我们离开京城,这话究竟算数还是不算数?”
他垂眸看着她,心中俨然在下一把赌注。
陵玉闻言却抬起眸来打量着他。
“你一定要离开京城?”
“哪怕只剩下半条命,也要走。”秦淮望着她说道。
陵玉便顿时沉默,随即道:“也好……”
“只是你记住了,我答应你,是因为你今日没有杀我,若来日再叫我见到了你,我必然不会再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