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慕琛皱起眉头:“姚婧,这样闹下去对谁都不好。”
姚婧仍然坚持:“等一会儿。”
终于有邻居看不过去,撑着伞走过来,想拉他们起来。一辆黑色的奔驰车拐弯冲过来,进这不过三米宽的小区道也不减速,邻居赶紧躲到边上。
车子开得太猛,轮胎溅起的雨水全浇在这对母女身上。刚停稳,喻文卿从车里冲出来,直接把周玉霞推开,把周文菲搂在怀里。
阳台上的姚婧,正数到六百零七。她控制不住地笑了。十分钟,才十分钟,他就赶来了。
周文菲茫然地看着喻文卿,任他拉她起来。人已经靠在怀里,喻文卿仍能感受到她的摇摇欲坠。他心如刀割,不顾阳台上也有他的父母,直接爆粗口:“他妈的,有什么事冲我来啊。”
没人回应他。喻文卿只想带周文菲走。
喻校长在上面叫住他:“文卿,上来,这件事情你要解释清楚。”
“解释个屁。”他打开车门,把周文菲塞进副驾驶室,然后驾车要离开。
周玉霞扑过来拍打玻璃,已坐到驾驶位的喻文卿以为她还要打周文菲,下意识地扑过去,拽紧车门。
周玉霞朝车内的周文菲大喊:“菲菲,你下来,你跟我回去,你不能跟他走。”
周文菲似乎被车窗外那张狰狞的脸吓到,死死抠着喻文卿的胳膊。
喻文卿把车门锁住,帮她系好安全带:“妙妙,不用怕。”
他启动车子,周文菲这才看了眼外面母亲那张被雨水摧残的脸,缓缓转过了头。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云天酒店的地下车库,喻文卿下车后过来开右侧的车门。周文菲抬腿要下来,脚下和踩棉花似的,直接往前扑。
幸好喻文卿手快,捞她一把,才没摔在地上。他搂着她腰进电梯,电梯停在一楼大堂,进来几个人,异样的目光扫过来,一身水嗒嗒的周文菲打个冷颤,再往旁边的怀里钻。
喻文卿搂得更紧一点:“妙妙,没事了。”
回到1810房,他把周文菲直接推进浴室:“天气还很凉,你先洗个热水澡,不然会感冒的。”
水放好了,回头看见周文菲靠着墙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墙上的装饰画。他再唤她一句:“妙妙,先洗澡。”
“哦,”周文菲回过神来,去脱脚上的运动鞋。鞋带已成死结,手指被周玉霞揪得生疼,瞳孔也好像被人强行滴了阿托品,根本没法聚焦,看清近物。
真没用。她在心里笑自己,这一笑又忘记了还要洗澡,直接把头埋在膝盖间。
喻文卿蹲下来,翻过她的手看,未发一言就把她鞋袜脱了。
周文菲也没有反应,直到人把她拎起来压在墙上,才意识到他在脱她的外套。她拽着拉链,不给脱。
“你感觉不到你的手冰成什么样吗?”喻文卿抓着她的手往脸颊上一碰,手和脸颊都冰得像刚从冬天跑出来的丧尸,只有他的手是温热有力的。
“我如果想强要你,不必等到今天。”喻文卿亲吻她冻得发紫的嘴唇,他想给她点热量,让她别那么哆嗦。
周文菲脸上被打的手指印不见了,脸颊到下颔处,一片模糊的红。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松开手。喻文卿一件件衣服剥下来,看见被掐的手印,心中愤怒又难受,恨不得替周文菲打回去。别说他们还没到那个地步,就算真睡了,做妈的也不能这样打女儿。
他把她抱进放满水的浴缸,然后坐在浴缸边沿,看着水雾迷蒙中的那张小脸渐渐恢复血色。要很大的自控力才能让眼神不要乱瞄。
两人都不说话。
过几分钟后,喻文卿担心水凉了,问道:“你还冷吗?”
周文菲这才好像活过来,看了看水面下赤/裸的身躯,把湿漉漉的长发撩到胸前遮挡:“我不冷。”又过一会儿,她才看向喻文卿,“现在怎么办?”
“你先告诉我情况。”
“我妈去找我,拉我去南姨家,说要解释清楚,我不敢去。”
“谁告诉你妈的?”
周文菲摇摇头:“他们还在那里等我解释。”
“没有解释。”
周文菲把膝盖曲起来:“婧姐看我的眼神……她好恨我。”
可提起姚婧,喻文卿却是生气郁闷,且是那种拳头已经挥出还得收回来的不痛快。谁告诉周玉霞的,谁让她去找周文菲的?总不可能是两家父母比姚婧还早知道。
这个女人行事越来越乖张离谱。
“恨?恨就让你妈出面,大庭广众下揍你一顿?她要觉得我背叛了她,她来找我出气。”
“那是我该打。”
“该打什么?”想起周文菲被周玉霞打那么狠,那些平时一口一个“妙妙真乖”的大人全都不去制止,喻文卿怒不可遏,“他们怎么不来打我?全是欺软怕硬的家伙。”
可这样的道理对周文菲一点用都没有。她只盯着墙壁上的马赛克图案。
喻文卿半跪在浴缸边,耐着性子开导她:“妙妙,你不要这么自责。错的人不是你。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来要解释。”
“婧姐有。”
“她最多只有问我的资格,没有问你的资格,但我已经把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做了了断,她也很清楚这点。我不需要向她一而再的解释。”
周文菲完全不理解他的意思。怎么了断?婚姻是排他的,谁会容忍伴侣在婚姻之外另有爱情?
喻文卿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周文菲放下这个思想包袱。
他也不是没有郁闷过,希望以一种更轻松的身份来和周文菲交往,不止是单身的身份,还希望两家长辈之间没这么多的陈年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