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怎么……”
与香梅一开始有着同样的疑惑,也因为这会儿是看到陈维与香梅呆在一起,赵泠倒是难得多嘴问了一句。
而陈维闻言,态度依然是不卑不亢的开口回道:“微臣家中老母近来旧疾复发,微臣想带些新鲜玩意儿于家母,斗家母一乐,便求了皇上来御花园中采摘些鲜花。”
“不想到了御花园中,方才发现自己与带路的宫人,皆忘了应带剪子过来,恰好看到香梅姑娘也来了御花园中采摘鲜花,便是厚颜借了剪子。”
“方才,微臣是与香梅姑娘归还剪子答谢。”
陈维难得说了一番长话,而这番话,更是逻辑清晰。只是,听在香梅的耳中,心中却是有些感动。
她听得出,陈维从头到尾,将她摘得干干净净,而他往日里说话做事,皆是简简单单。
赵泠心中略有几分怪异的看了一眼陈维与香梅,但她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面上仍然带着微笑,倒不是不关心香梅,而是她也是怎么想,都想不到香梅与陈维会有点什么。
更何况,陈维从头到尾说的话,要找出点什么漏洞,仿佛也没有。
赵泠目光轻飘飘的扫过陈维,又落在了香梅身上,看到了香梅手中的剪子,却并没有注意到香梅手中那支桃花。
她自然也不可能会去想到,这支桃花,是陈维送予香梅的。
她微微一笑,目光又是看回了陈维,语气同样客气道:“陈大人严重了,不过是一把小小的剪子。”
赵泠说完这话,却是没有再注意陈维。
当然她之所以会这样,原因也只是因为她与陈维并不熟悉,说来若非陈维的容貌实在让人不易忘记,她还真不记得陈维是谁,毕竟……她与陈维也不过是寥寥几面之缘罢了。
而赵泠之所以会对陈维如此冷淡的缘由,还有一个不过是陈维是外臣,而她如今的身份,则是后宫之主,按理而言,面对这些大臣,也是应该避嫌的。
只是,赵泠却是不知,在她从陈维的身侧走过之时,陈维低头恭敬的姿态下,笑容却是有些发冷。
陈维自是在冷笑着赵泠待他的态度,尤其做出这么一副不熟悉的样子来。
然……赵泠便是再如何装模作样,之前她做过的事情,她与他之间那份特殊的交情,又如何能够抹灭的了。
早晚,他也是要揭开的。
当然……如今不是什么好时机。
故而,陈维只是一言不发,朝着赵泠行了一礼,却是打算离开。
听着陈维要离开的告别之礼,赵泠也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面上仍是微微含笑,又是态度疏远的与陈维道了一句:“陈大人慢走。”
而说这话的时候,赵泠甚至目光都未落在陈维身上半分。
陈维是真的打算离开了,而赵泠的目光,则是落在香梅的身上,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晏明竟然也出现在了桃园之中。
晏明看到这么多人在场的时候,面上倒是没有诧异之色,只是因为他并非来桃园闲逛,而是本就是来桃园中有意寻找赵泠。
唯独目光扫过陈维的时候,他微微愣了一下,但仍是没有太多的异样,他立刻想起了昨日应允陈维来园中摘花之事。
陈维与香梅跪下与晏明行礼。
赵泠也同样微微俯身与晏明行礼。
但赵泠的身体还未弯下,晏明便是快步上前,扶住了赵泠,面上含笑:“与朕还这般多礼!”
赵泠则是在晏明的手靠近的时候,不着痕迹,微微后退几步。
赵泠动作隐蔽,自然也是想要与晏明留面子的意思,不想让外人发现,故而,陈维与其他宫人一般,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晏明当然是察觉到了,眼里不易可查的露出了一丝失望。
但他并没有流露出失望的神色,面上神色依然柔和,眼底里带着腻死人的温柔,只是看着赵泠,语气温柔道:“你呀,现下虽是转暖,可还是有些风吹着冻寒,来园子里,也不多穿些!”
说罢,他招手让底下宫人上前。
底下宫人双手恭敬的捧着一件披风上来,赵泠的目光落在了那件披风上,却是微微发愣。
这是她的!而且是在自己的宫中落着,缘何这会儿会是晏明带过来。
赵泠面上疑惑切切实实。
晏明却并不急着回答,而是从宫人手中接过,自己亲自走到了赵泠跟前,披在了她的身上,动作亲昵的整了整领子。
赵泠一时不妨,又因着衣物上身,不好躲避,倒是身体僵硬的接受了晏明的殷勤。
她木楞愣的由着晏明与他这般亲近,直到晏明替她穿好衣裳,不等着她躲闪,又是听得晏明笑言:“你呀,朕先时处理完宫务来你宫中坐坐,却是不巧听得你出门了,又听得宫人说你没坐车鸾,便知你不会好好照料自己,便是给你送衣来了!”
“否则,回头病了又是该难受了!”
晏明话中遂带着几分调侃,然语气中的温柔,在场所有的人都能够听得出来。
站在一侧的陈维简直要惊呆了。
他见过对人冷冷清清的晏明,更是见过对赵绫冷漠的晏明,却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晏明,仿佛……仿佛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若非眼前这个人,皮囊的确是他忠诚了多年的主子,他甚至要以为对方只是个与晏明长相相似之人。
他心中震惊过后,便是用更加冷漠的目光,望向了赵泠。
他不知道这个皇后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竟是这般迷惑了君王,可是他却决计不能够看着晏明这般沉溺下去。
原本他还想徐徐图之,可如今瞧着,却是绝对不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