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涵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她淡然转身扬长而去。
霎时间,这个生日宴随着主人公的离去炸开了锅,这大概是东海岸这几十年来最骇人听闻的事件。
南禹衡扶着轮椅转了方向,眼里拂过晦暗不明的光泽,嘴角挑起一丝似笑非笑地弧度对芬姨说:“我们回去吧。”
芬姨还和众人一样,处于惊吓中,她甚至不敢相信刚才那个身手利落的女子是秦嫣,这和她印象中的秦嫣完全判若两人。
她推着南禹衡离开秦家时,一路上脸色煞白,倒是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手指有规律地敲打在轮椅把手上望着皎洁的明月,似心情不错的样子。
秦家一时乱了套,钟家大人今天都没来,只有钟藤一个人赴宴,此时疼得在地上打滚,裴家人只能帮忙送去医院。
混乱中,裴毓沁倒没注意到南禹衡已经离开了,有些姑娘准备回去,喊裴毓沁一道走,她跑去问裴毓霖,裴毓霖让她先回家吧。
于是裴毓沁便上了东海岸其他女孩家的车子,车上倒是还有三个女孩,大概是场面有些混乱,大人们让她们先回家。
其中一个和裴毓沁同龄,另外两个则要比她们大上好几岁,这个年纪的女孩窝在一起难免八卦,大家都问裴毓沁是不是要和南禹衡订婚了?
裴毓沁不像她的姐姐裴毓霖那么沉得住气,见别人兴奋地怂恿她说,她便没忍住告诉她们,可能不久就会订婚了。
几个女生在车上哄闹她,搞得裴毓沁也怪不好意思的。
可是坐在副驾驶的小芸一直没怎么说话,后面人喊她问她怎么了,她突然回过头看着裴毓沁有些为难地说:“你姐姐告诉过你南禹衡身体的事吗?”
这句话倒是突然让车内的气氛安静下来,裴毓沁说道:“我知道他身体不太好。”
小芸和另一个大几岁的姑娘对视一眼跟裴毓沁说:“不是身体不好的原因,你没想过南禹衡长这么好看,为什么东海岸没有人愿意嫁给他吗?”
到这时裴毓沁有些急切地问:“为什么?”
“他不能那个的。”
裴毓沁似懂非懂地看着小芸,另一个大几岁的姑娘忍不住插道:“就是他不能像正常男人那样对你,不能跟你生小孩,你要嫁给他你得守一辈子活寡,做不了女人的。”
裴毓沁这时反应过来,突然陷入沉默,前面的小芸接着说道:“是啊,就是这个意思,太可怜了,你家人真要把你嫁给南禹衡吗?你可要想清楚了。”
裴毓沁旁边坐着的同龄女孩听她们这么说,也有些同情裴毓沁地拽了拽她:“你要么再和你家人说说吧,我今天看南禹衡一直坐在轮椅上都没站起来过,你要是嫁给他,不是还得照顾他啊?那不累死。”
几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裴毓沁都快哭了,一直把她送回裴家,几个女生才离开。
而当天晚上的生日宴比预计的要提早结束很多,秦文毅清楚秦嫣不会轻易在这种场合对钟家那小子动手,虽然不妥,但想到刚才那小子浑身酒气胡言乱语的样子,秦文毅也恨不得给他一下,便也没有再去找秦嫣。
而秦嫣上了楼回房后也没有出来过,大约是当天凌晨两点多,秦嫣突然听见楼下有汽车发动的声音,她探出头看了一眼,秦文毅的汽车在黑夜中迅速调头不知道去了哪。
秦嫣和秦智同时打开房间的门走下楼,正好在客厅看见林岩,便问她出了什么事,林岩脸上尽是担忧,说秦文毅刚才突然接到个电话,好像货那边出了点问题,过去周旋了,让他们先上楼睡觉,明天再说。
秦嫣和秦智便一道上了楼,秦嫣刚准备进房,突然侧了下身子问秦智:“爸的生意会出事恐怕不是偶然吧,你知道是谁吗?”
秦智想了想回了三个字:“不确定。”
秦嫣琢磨了下这三个字,看来秦智心里是有点数的。
她没再多问推开门,秦智却忽然飘了句:“这两年练得不错。”
说完笑了下先进了房。
秦嫣自从回国后因为时差的问题,晚上一直睡不大安稳,迷迷糊糊到了早晨,干脆起了床换上一套利落的运动服出去晨跑。
她临出门前还特地看了下爸爸的车子回来了,才放心沿着干净整洁的街道往山道边上小跑。
虽然南城的夏天很热,但东海岸隐在红枫山上,一大早倒是空气宜人,令人神清气爽,每家每户都在沉眠中,东海岸的街道陷入一片安静宁和之中,相比昨晚觥筹交错的华丽盛宴,秦嫣更喜欢宁静朴实的东海岸。
这两年她总有晨跑的习惯,因为常年练柔道的缘故,她总是注意保持自己的体能训练。
久违的红枫山在晨曦之中渐渐苏醒,她穿过斑驳的树影,路过山间清澈的湖畔,向着山道一路小跑上去,直到跑到半山腰的石亭她才停下脚步站在石亭中央俯瞰整个东海岸瑰丽美好的早晨,丝丝凉风吹干了她额上的汗珠,高高的马尾让她看上去精神饱满。
她歇了一小会,便又沿着原路往回跑,可还没跑到家门口,她就发现走时安静宁和的街道上站满了人,越来越多的人往南家拥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69章
昨天晚上, 东海岸的人都睡得很晚,但对于有些人来说,那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裴毓沁回到家中后, 在房间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等回了父母, 那是哭得肝肠寸断,说自己不想嫁给南禹衡,不想守活寡。
要说这件事,那个小芸也是有些私心,早些年还在景仁上高中时, 她也去南禹衡家门口向他表白过, 只不过那时被秦嫣告知南禹衡的身体不能行夫妻之事, 之后又被南禹衡赶走。
虽然这件事过去好多年了, 小芸也不再会去幻想南禹衡,但到底是年少时心里喜欢过的男生,求而不得,自然会有些嫉妒裴毓沁, 晚上的那番话虽然也是真的, 不过更是有意奚落裴毓沁。
裴毓沁自小心高气傲,各方面都比同龄的孩子优越, 从来只有别人羡慕她的份, 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同情可怜过,自然心里憋屈得很!
裴家父母到底是心疼女儿,虽然事关重大, 但看见自己小女儿这么一闹,便答应这件事先缓一缓再说,以此稳住裴毓沁的情绪,谁料当天夜里,裴毓霖冲进裴毓沁的房间对她说,让她暂时答应和南禹衡订婚,反正现在她还小,以南禹衡的身体情况,说不定根本熬不到她结婚的年龄,到时候既能帮得上家里,对她也没什么损失。
哄得裴毓沁是犹豫了,但她毕竟没有裴毓霖能想得那么长远,眼下只能顾得了自己,她还没经历过爱情,就要嫁给一个快死的人,怎么想怎么委屈,说着说着就又哭了。
裴毓霖见和她说不通,也发了火威胁她,说她会和爸妈说订婚的事,让裴毓沁必须答应,否则以后长大别指望她。
裴毓霖走后,裴毓沁越想就越难过,一难过忍不住哭到下半夜终于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小闺蜜诉苦,两个小女生一琢磨,一旦这婚事定下来了,万一南禹衡的身体能拖下去,那只能结婚,就算拖不到裴毓沁上大学,她也是和个死人有过婚约的,这种没过门就死了未婚夫的叫克夫,好人家肯定不会要的。
裴毓沁一听,这一旦和南禹衡订下婚约,这辈子横竖是毁了,要被整个东海岸的人嘲笑不说,还不能有段正常的婚姻,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正是对爱情充满幻想的时候,这件噩耗着实是让裴毓沁绝望伤心。
但她的脾气向来是忍不了半点委屈的,一大早就背着裴毓霖,带着佣人和司机杀到了南家,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被荣叔在院中拦了下来,说南少爷还在休息,带这么多人进去不方便。
结果裴毓沁就在门口大闹,还让佣人砸了南家的一院花草,搞得南虞也很火大,冲到楼上让南禹衡下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