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知,如果是祖父故意做这些以激怒傅氏,傅徳可能会更忍耐几分,但挑事的人换成了他这个小辈,傅徳就压不下这股火气了。
果不其然,这么快就耐不住了。
两人谈得认真,阿悦也听得认真,同时,作为女孩儿也不由自主地关注了下二人的仪容气质。
她曾用剧情中的了解去勾画过宁彧此人,但真正遇见了解后,还是颇有不同。
如果说魏昭如天上明月,皎皎夺目,宁彧便如夜幕下的苍鹰,沉默低调,似乎总在有意收敛自己的风采。只有在必要时,才会让人觑见锋芒。
而宁彧今岁年仅十五,是个真正的少年郎。
他这样的人实在适合官场,太过懂得如何生存了。
其实不论是官场或是其他,想必于他而言都是如鱼得水,十分轻松。
阿悦很佩服羡慕这样的人,无疑智商情商都是极高,与人相处毫不费力。
她自顾自乱想了会儿,不知何时两人谈话竟结束了。
宁彧走到了她的小桌旁,赞道:“翁主的字一直就写得很好,如今又有精进。”
阿悦回神,不意他这样的人还会夸奖自己,谦虚道:“不及宁左监。”
宁彧眉头微挑,“翁主似乎不曾见过在下的字,是如何知晓?”
这话问得阿悦一呆,不知如何答。互相吹捧不是常有的事么,他怎么会这么认真?
宁彧唇角微微一弯,对他而言这已经是很愉悦的笑了,“不过翁主既如此说了,在下便忝颜添上几句,还请借翁主墨宝一用。”
阿悦下意识抬手拿笔给他,微微让开了位置。
宁彧站定,沾过浓墨,在纸上凤舞龙飞。他的字倒不像为人行事那般低调,而是遒劲有力,几个大字跃然纸上,占了近一半的位置,很有些霸道。
即便从纯书法的角度来看,阿悦也知道,他的字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且笔锋独特、自成一派。
练好字不难,练出独特的风格和派别就已经初步触摸到了开山的门槛。
想到阿兄魏昭似乎也是如此,阿悦难得郁闷,果然在书中不管男主男配,就没有一个不厉害的,无论哪方面。而对“她”的描写,似乎除了外貌稍微好些,其他什么都没有,典型的花瓶,还是命不长的那种。
“宁左监的字,甘拜下风。”她憋出了这么一句,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
宁彧又笑了笑,“翁主如果喜欢想学,也不难,在下定然倾囊相授。”
说着,他已在纸上分步又写下一字,道:“正像这样,一勾一撇到位了,便有形了。”
这些阿悦学字好歹也有两年多,都是知道的。
两人由于一写一看,都在小桌边,靠得倒是挺近。
“阿悦。”魏昭忽然叫了声,得阿悦茫然抬首,微微一笑道,“没有墨了,还有些奏折未批,阿悦可否去帮我取些朱砂来研墨?”
“好。”阿悦没想其他,应声而去。
这时,魏昭才温声缓缓对宁彧道:“阿悦的书法一直是我教授,自幼如此。进出宫廷不便,宁卿还有诸多要务,就不必劳烦了。”
第59章
宁彧颇为意外地看去, 望见的是神色如常的魏昭。
于魏昭而言, 此举大概可以解释为不大想看到疼爱的表妹和一个外男走得太近。宁彧和一般的先生不同, 他城府太深, 年纪相差还不大, 关键是长相太过昳丽,貌若好女。
和这样的少年郎君朝夕相处,对一个小娘子无疑是件很危险的事。
魏昭就算日后亲自为阿悦挑选郎君, 也绝不会把宁彧列在其中,即便这是他欣赏且准备重用的臣子。
宁彧了然般一笑, “臣知道了, 陛下放心。”
“嗯, 无事你便退下罢。”
说罢,魏昭重新低头看起奏折, 等待阿悦取朱砂回来, 期间发觉九英在不住抖着肩膀偷笑。
过了会儿,他抬首奇怪道:“何事这么好笑?”
九英先是谢罪, 然后摆手, “无事无事,奴只是一时岔气了。”
魏昭继续看着他, 他才吞吞吐吐道:“奴是想说陛下……嗯,陛下和翁主兄妹情深。”
阿悦适时赶回,因快走了会儿, 脸上浮现健康的红晕, 听到了几字便好奇问, “什么情深?”
“……”九英沉默。
这时,魏昭才反应过来九英为何偷笑,略带威慑扫去一眼,对阿悦笑道:“无事,他闲来逗趣罢了。”
阿悦眨眨眼,把朱砂放下,“要我帮忙磨墨吗?”
“不用。”魏昭道,“这等小事何须劳烦你,九英。”
“哎——”九英立刻麻溜地赶了上来,脸色堪称谄媚。
九英是新到魏昭身边的,阿悦第一眼见他时,就已经成了魏昭的侍官总管,而后慢慢发现,此人还真是极其有趣。
这对打的什么哑谜她是看不懂了,干脆回了座继续专心练字,也忘了方才宁彧说要教她的事。
如此悠闲自在的日子只维持了不到半月。
这日傍晚,阿悦奉文夫人之命给魏昭送汤,还没进门就听见有人愤懑不平的声音,“陛下,荀君这是挟恩图报!陛下要提拔他去任婺城太守,当一方主官,他竟敢推让,分明是自觉太守一职配不上他的大才,狂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