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奴隶疗伤,这可是整个军事监狱从来闻所未闻的事情!狱长都吓了一跳,但考虑到渚靖将军的精神力,还是忙不迭地答应了,并问:“将军,将编号1521带回去之前,是否需要给他回炉重造?”
猛然听到这四个字,主角在容完怀里剧烈挣扎起来,他的情绪强烈,几乎迸发出浓烈的仇恨!他真该将手腕上的枷锁掰断,刺进这个将军的腹部,反正这样活着,生不如死。
他即便憎恨着沾满鲜血的自己,却也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记忆,变成脑子空空的怪物!变成被操纵的、毫无自己意识的武器!
容完见主角如此激动,连忙想也不想地道:“不用了!”
他还没弄清楚回炉重造是什么意思,毕竟小说里一笔带过,但很快狱长就解答了疑惑:“将军,您确定不需要吗?大部分奴隶被带出去之前,都会抹消他们的记忆的,让他们从自我认知上认定自己只是个猪狗不如的奴隶,这样才能绝对的服从——”
话还没说完,就被渚靖抬高了声音,冰冷地打断了:“我说了,不必了。”
狱长顿时不敢再噤声。
“还有,将他脚踝上的锁链给我弄断吧,你们总不至于,让我扛着一个奴隶出去?”容完模仿着渚靖的冰冷腔调。
狱长本想说,这里的奴隶全都是进行回炉重造之后,再用麻袋装着扔上将军们的飞船的。可又想到渚靖又不是不知道这一点,还要让自己将这个奴隶的脚链弄断,或许这只是将军的独特乐趣?于是他不敢违抗,很快叫来人将编号1521脚链给斩断了。
脚链断掉的那一瞬,今昭恢复了自由,然而他居然忘了怎么去行走。
他被容完带着,离开了这间冰冷的白色囚牢,他无法行走,身体大半部分都靠着身边这个冷厉的将军支撑,身上的肮脏的血都染上了他的黑绿色制服——当离开这所军事监狱的时候,今昭漆黑不见底的眸子里,如同野兽一般的恨意,逐渐变得晦暗不清。
他注意到,这个将军一直牵着他这个奴隶。
他手腕因为剧烈挣扎,流了太多的血,尽数染上这个人的手指。可奴隶是不配流血的,而怪物更不配,一旦流血,脏了别人,就要挨打。
——可是,那个人,在握着他的手。
指腹微微温热的触觉传来,抵达怪物的心脏。
怪物垂下幽黑可怖的那只眼睛,残缺不全的睫毛轻轻抖了一下。
第4章 实验品毁容小可怜
容完打算将今昭带回府邸。
磁悬浮列车在路上飞驰,车头上印有渚靖将军的家徽,整个帝国没有多少人敢冒犯,于是这一路都畅通无阻。
车夫见素来高傲的渚靖将军居然会亲手去扶一个奴隶,觉得简直奇怪极了!但这渚靖将军素来变态,心里在想什么哪里有人知道?于是车夫和几个属下都不敢妄言。
车上。
容完脱掉沾了血腥味的制服,斜靠在垫背上,默默打量着主角。
大概是他脸上的神情太没攻击性,太平和了,左边脑子顿时刺痛起来,尖锐的声音哔哔响:“不符合变态人设!”
容完疼得差点徒手把脑子掰碎了,他很快切换了一种睥睨冰冷的眼神,阴郁地盯向主角——
脑子里面的疼痛和声音顿时消失了。
容完:艹!
演过这么多戏,还真是头一回演年轻的变态上将,真够味。
但是这么一折腾,容完也稍微搞清楚了点儿规则的漏洞。规则对他是否脱离渚靖的判定,只是根据他的脸色、眼神、态度来的,只要他一直模仿渚靖,就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这对他这种演员再简单不过了。
而对于他的行为,规则却似乎并没有多少限制,毕竟渚靖原本就是个阴晴不定、非常变态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不稀奇。
这样一来,只要利用规则的漏洞就行了。
容完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主角身上。
原文里对于主角被渚靖将军带出监狱的场景,只不过一笔带过,但落在容完眼前的,却是触目惊心的惨。他身上仿佛遭受了几百次极刑一般,双手以及嘴巴上面都还戴着沉重的枷锁,右眼那里空洞洞的,只有白骨眼眶,没有眼珠。
他沉默冷硬地跪在车门边,看起来就像是被遗弃在角落里的冰冷的没有自我意识的武器。
容完看了眼自己屁股底下柔软的坐垫,又瞥了眼主角渗血双膝下坚硬的铁皮,面上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可心中充满了一种负罪感。
他演戏的时候稍微跪个十来分钟就受不了,要助理给自己在膝盖上绑定厚厚的绷带。可主角呢?
他身上的血肉模糊完全就是真实存在的,甚至有血腥的味道钻入容完的鼻尖,容完不敢想象,当自己看过的那八十多万字的折磨全都变成现实……
而这份冰冷的打量落在主角眼里,就变成了这位阴晴不定的将军看他不满意,或许下一秒就要狠狠踩上他的脸——
他残破的指尖上还残留着些许这位将军的余温,是他这种怪物从未奢望过的温度。但他不会傻到,以为这位将军将自己带回去,是为了善待自己。
像他这种怪物,从未得到过,也不配得到过善待,那些都是不切实际的妄想。他早就明晰了这一点。
或许只是为了进行另类的折磨而已?
于是,当将军忽然站起来,朝他这边靠近时,今昭垂着头,浑身却紧绷警惕得像被剥了皮的野兽。
他想挣扎,但拼命凝聚起来的精神力从破了风的胸膛和手脚那里泄出去,没有精神力源的人,宛如只能任人摆布的笼子里的困兽。绝望感四蹿到他的胸腔,他攥紧身侧的拳头,独眼隐隐发红——
可预料之中的折磨却并没有降临。
上将踱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可怖的脸,忽然冷冰冰地抽出了自己的坐垫,扔在他身上。
今昭怔住。
那坐垫由动物皮毛织成,软软的,掉在他的膝盖上,温柔得好像在亲吻他露出森森白骨的膝盖——
容完刻意说:“这块不舒服,赏你了。”
而今昭蓦然一僵,盯着那块柔软的垫子,仿佛在看什么比他还要怪的怪物。
他十二岁之后,没有过过正常人的生活,即便是这样普通至极的软垫,他也不知道摸上去会是什么感觉。原来是这样柔软的,带着上将余温的,会令自己苍白肌肤感到瘙痒的,几乎暖和到令人震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