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队长,老刘在书房,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去叫他去。”
一阵脚步声嗒嗒嗒的走远,随后是另一阵稍显沉重的步伐。
“老时,晚饭吃了吗?”
“还没呢,这太阳还搁那头挂着呢。”时队长又道:“老刘,小酒她回来了,有个事啊想找你想个办法,我把话筒给小酒,让她跟你说啊!”
“行啊!”
电话机安在高柜子上,时酒比她爷腿短了不止一截,先是哼哧哼哧的搬了个小马扎,这才站在上面接过话筒,刘教授在得知时酒没进少年班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后来才意识到不是竞争对手太强而是竞争对手太不要脸。
听了时酒的请求,刘教授略一思索,还真叫他给想出了个好法子,前进大队是阳县下属大队,阳县又是明市的下属县城,明市虽是一个中等城市,但历史悠久,明大作为大学在整个华国总体实力勉勉强强也能排到前六十。明大化学院院长姓孙,和刘教授以前算是有过同窗之谊,大学那会儿两人算是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不过后来十几年两人都被下放,到现在才又重新联系。
“老时,我刚刚和老孙说了,周一到周五实验室他们自己的学生要用,周六那天休息,实验室能借咱小酒用一天,不过这来来回回的都得靠你们自己,得坐两小时大巴呢!”
时队长闻言笑了,忙不迭感谢道:“能去实验室就成,这可真是太谢谢你了,老刘,多亏了你啊!”
“老时啊,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你对我那才是恩情大如天,咱们之间不扯那些虚的,小酒天赋这么好一孩子,得好好培养,明年要是小酒她没研究个啥,你就直接把她送到华科大,做我的学生!”最后一句话刘教授明显说得小声多了,似是怕被时酒听到伤了她的小自尊。
老哥俩又痛痛快快的聊了一气儿,这才把电话给挂了。
“以后咱周五去县城在你姑那儿住一宿,周六早上咱起早去明大,下傍晚咱在赶车回你姑家住一宿,爷想好了,就让你奶陪你一起去,反正这一来一回也就一天两夜,咱还怕费这功夫?”
时队长粗糙的大手搁时酒脑袋上来回秃噜,黝黑的脸庞笑意渐浓。
每周只有一天的时间做实验,这点时间对时酒来说算不上充裕,但也够了。现在已经是七月上旬了,再过个十来天黄河堤那边的水稻就要被收割了,显而易见,时酒的复合肥只能用在来年的新水稻上了。
而她要做的,就是在明年五月初水稻插秧之前把多功能复合肥研究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复合肥肯定有一部分是我自己瞎编的,还有袁先生和杂交水稻时间可能被我提前了,不要太在意喔
第25章
实验室确定了以后,时酒就一门心思的开始去地里观察土壤。要想研制出最优秀的复合肥,那就必须熟悉脚下的这块土地。趁着大片大片的稻谷还没被收割,时酒抓紧时间,每天都会戴着顶小草帽去黄河堤那边四处溜达,黄河堤水稻地的尽头有一处长长的小山坡,大约也就四米多高一点儿,爬过去了再过个十米多远就是一条宽宽绰绰的大河,河水很清,大鱼小鱼都还算多,队里熟悉水性的大多在这时候都会吆喝一群人凫个水拉个渔网啥的,也算是劳累了一天后为数不多的悠闲时光。宋红芳到底不放心时酒一个人四处溜达,也顶了个大草帽跟在时酒旁边。
就这么四处观察了几天,时酒基本上就对这片土壤心里大致有了数,回去后摸出从帝都带回来的一个大笔记本,拿起笔就开始写,把土壤的现状一一记在本子上,又把这几天询问她奶地里的稻子收成咋样生长过程中叶子有没有发黄有没有出现倒伏、秕粒或者贪青的情况一一的给记下来,又问她爷公社每年发的肥料都是啥,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时酒开始针对她罗列出的各种问题在现肥料氮肥和钾肥的基础上再次配备。
当她一心沉浸在化学元素配备的过程中,脑海中有关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也随着她的探究逐步开放,记忆深处的这些知识是最纯粹的知识,它就像最最博学的老师,凭借着过人的智力和丰富的知识储备,时酒很快摸索出了复合肥的基本配备。
氮肥和磷肥不可或缺,同时钾肥也是必需的,然而单纯的钾肥并不能很好的满足土壤和水稻生长过程中的需求,尤其是时酒打算把施肥的过程简化,这就意味着新复合肥的效果一定要前所未有的好,足以满足杂交水稻整个成长过程从秧苗直至成熟的需求。
这一点还不是最难的。
最难的是如何提高肥料效果的同时把它对土地甚至是对生态环境带来的负面影响给消除。
众所周知,有利必有弊。比如氮肥中氨素的挥发以及硝化和反硝化过程中排放出的大量二氧化氮有害气体,再比如氮肥和磷肥一旦流入湖泊、河流,对水体造成的污染会非常严重,并且大量使用氮肥会引起土壤中的碳氮比失调,从而致使土壤板结。
所以,如何利用其他化学元素或化学反应消解其中的危害呢?那么,其中的比例又是多少呢?
时酒非常清楚,即使她智商高又有“学富五车”记忆库加成,那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研究出来的。
吃颗糖洗洗睡吧,时酒合上笔记本轻快的跳下椅子,宋红芳已经打好了热水,毛巾也给时酒拧好了,就等着她把小胖脸凑上去蹭一蹭。
也就宋红芳这么娇惯时酒了,愿意按着性子慢腾腾的给时酒擦胖脸蛋,要搁洛静姝,她虽也疼闺女,但绝不会宠溺过了头,肯定叫时酒自己动手自己拧毛巾。
家里人对宋红芳每周五下午陪着时酒去县城再去明大的行为表示非常理解,当然,还是有人不大理解的,林春香就觉得这再过个十来天就收稻子了,宋红芳还每周去一遍明市,这多不方便啊!不过这话她也就晚上对着时保国吐槽吐槽,万不敢当着宋红芳的面儿说的。
时酒也知道队里快秋收了,家里壮劳力肯定都得去抢收,她奶肯定留在家里做饭才是最合适的,自诩贴心小棉袄的时酒主动告诉她奶秋收那俩星期她们就别去明大了,反正她也不急着把肥料搞出来,毕竟这肥料还得等到来年五月份才能使用,这贴心话叫宋红芳听了别提多欣慰,这宝贝疙瘩就是宝贝疙瘩,说起话来可真不是一般的疼人,叫宋红芳听得浑身舒畅。
搂过时酒的小肥腰,宋红芳笑眯眯道:“咱酒宝咋这么疼人哟,还知道给奶放个假,秋收这事儿啊奶早就算计好了,实验室咱照常去,奶跟你姑说了,反正她星期天也没啥事,就让她陪你去,这么点事哪用得着咱酒宝担心!”
八月份过后,时酒的实验做得越来越好,元素配比基本上差不多了,只不过她还是觉得还可以再把复合肥带来的负面影响再往下降降,于是,实验操作的更加仔细。
化学院孙院长周六这天常常是在家休息的,不过上个月实验室材料的耗用比往常要高,作为常年跟化学打交道的人,他一眼就瞧出了做实验的人是在配制复合肥。想到老同学刘教授口口夸赞的小天才时酒,孙院长三分的好奇心不由涨到了八分,打定主意去瞧瞧时酒怎么做的实验。
因为不放心时酒一个人呆在实验室,所以在时酒第一次进实验室孙院长就找了助手教她如何操作,每周六还让助手在一旁看着,以防时酒有什么不当操作。
然而时酒稳如老狗,所以这助手也不一天到晚的盯个不停,主动抱了本杂志坐实验室一旁的椅子上看的津津有味。孙院长一来就看见了这一幕,说实话他是非常生气的,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好时酒,没想到助手这么会忙里偷闲呢!
不过孙院长的愤怒在时酒稳得一批又略带潇洒的操作中逐渐消解,只剩下暗暗赞叹。
这孩子是个拿试管的好苗子啊!
就这手,可比化学院里的高材生还要利落干脆。
不愧是老刘挂在嘴边的天才!
不负天才之名啊!
搞化学,不仅要有一颗精密的头脑,还要有一双灵活稳重的双手,后者的重要性并不比前者差,可以说,即使你脑子再牛逼,只要你是个手残党,那你就只能搞搞理论研究,实验室的大门是不会对你开放的,毕竟手残党炸了实验室的事儿又不是发生一次两次的了。
趁着时酒专心配比并不断纠错的时候,孙院长拿过摆在一旁正摊开的笔记本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越往后翻他越是激动,本子里不仅记载了时酒一次又一次的各种想法,还有她每次实验的进程和实验过程中出现的问题,稍显稚嫩的笔迹看在孙院长眼里犹如教徒看到了圣经。
惊喜而又震惊。
“呼~”时酒鼓着小胖脸老气横秋的呼了一口气。
这小模样瞧在孙院长眼里别提多可爱了。
“小丫头,这上面都是你写的?”孙院长隔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的眼神极为和蔼。
时酒扭着小脑袋理所当然道:“当然了,可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