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锦在门口探头看了一眼,见两人沉默相对,犹豫片刻,还是转身去煎茶了。
楚弈就那么定定看她好大一会。她头发未挽,青丝乌黑的披散在身后,几缕落在颈边,将那片露在衣领外的肌肤衬得雪白。
他随手解了斗篷丢地上,走到她身边坐下,见她连头也不抬,沉沉开口:“上回的事情,我说过若是我误会了你,回来必向你正式赔礼。莲娘的事,我也从来没有应承过,你这又是何必。”
出征前,他撞见她和那个自小就长大的无双公子连云状似亲密,让他难堪得没有忍住脾气,在她回来后发生了争吵。
他在最落魄的时候遇到她,她却一直都是云端上的人儿,如若不是局势所迫,她恐怕也不甘愿到身在俗世的他身边。
成亲后,他一直都尽力维护两人间的平衡。
小吵是有的,他只当是增进夫妻间的感情,当成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情趣了。直到那一天,那对相配的人明晃晃刺了他的眼,又在她冷淡不辩解中,他首回失了分寸把蛮力用来在她身上讨伐。
战事又突来,让两人缓和的机会都没有,他匆匆披甲离开。
这些日子,他脑海里都是离开前,她陷在凌乱被衾中眼睛微红的模样,让他懊恼生悔。这个小妇人,向来只能是用哄的。
他话落许久,她都没有吭声。
他忍不住,去握住她还要下笔的手,哪知她猛然转身,另一只手朝他挥来。
楚弈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脸颊仍旧被她尖尖的指甲刮过,霎时火辣辣的疼。
他呼吸微滞,双眼也眯了起来,抬手在痛处一揩,指头染了些许湿润。
赵乐君冷冷盯着还被他捉住的手,下刻肩头就被猛得按得一沉,他沉重的身躯压了上来。
她吃重,闷哼一声,耳边是他克制又压抑的呼吸声,撩在她肌肤上,起了细细密密的小疙瘩。
贴着她的身躯带有被寒露渗透的潮意,和他的体温透过衣衫传到肌肤上,湿热、危险,仿佛又回到自己屈服于他蛮力那天,让她浑身都紧绷着。
他却是贴着她,缓缓呼出一口气,声音低沉不失柔和:“那日让你受了委屈,你要打,我也受了。明日与我进宫请求圣上收回旨意……你再生气,也要为宫中孤立无援的太子着想。”
赵乐君羞恼的神色一顿,渐渐变得冷漠。
他此时抬头,正好看到她这种漠然,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两人成婚,除了他有意,也还有相互扶持的一层关系。以往只要谈起大局,她总是能极快冷静下来,今日……
楚弈心中隐隐有不好,这种感觉他在出征前的争吵中就有过,缓解了一些的头疼,又如针刺扎着他。
“嘉宁。”他微微撑起身子,想要看清探究她的情绪根源。
“——君君。”
庭院处却传来一个喊着比他更加亲昵称呼的清朗男声。
作者有话要说:
楚弈:谁tm来拆老子台?!
系统提示:旧情郎1/n成功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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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文里的小妇人称呼没有贬义,只是旧时一种叫法。小妇人:1、用作见到比自己地位高的自称,2、年轻已婚妇人的称呼,3、有时用作|爱称,亲昵之意。
第3章
君君,她的小名。
楚弈只听过一个人这么喊她。
他看向赵乐君的眼神变得阴沉,缓缓转头,看到了满袖夜风的连云来到庑廊前。
姿容出色的公子,一身官服,玄衣与夜色半相融,清贵出尘。
他眼底立刻涌现风暴,低头又去看自己身下的赵乐君。
她神色平静地与自己对视,反倒让显出怒意的他有那么几分狼狈。
他放在她身侧的拳头慢慢收紧,想起了自己刚才来到时,她抬眼时眸光清亮,在看见自己后就失落一般变得黯然。
这个时辰,她不休息,他以为她是赶舆图,可事实呢……她分明在等人!
等这个曾经跟她有婚约的连云。
楚弈在她冷漠中,拳抵地,一点点将自己的身躯撑了起来,目光却一错不错盯着她问:“你在深夜等他?”
赵乐君没有说话,而是侧头看向屋外的人。
仿佛这就是她的回答。
楚弈就低低笑了声。方才与她说起太子时,她神色也有异平常的冷漠,所以……“怎么,你的旧情郎在你最艰难的时候舍弃了你,如今他身居高位,你便迫不及待的,不计前嫌要跟他重修于好了,对吗?”
她下嫁自己,本就是利益交换,他能借她和姬家军的势,她则更好稳固她和太子的地位。他知道自己当时是她唯一可选的,他也明白自己是可被替代的。
赵乐君面对质问闭了眼,仍旧不说话,脑海里是她跟父皇请旨和离的情景。
刮进大殿的风游丝一样钻入她骨缝里,父皇坐在高位,用冷漠的眼神审视她。那样的眼神,让她如坠冰窟,让她恍惚到怀疑帝王以前对自己的宠爱都是假的。
所以在帝王对楚弈和她有所猜忌的局面下,楚弈要这么认为也没有什么不好。
她不说话,他突然伸出青筋暴起的手去掐她下巴,逼迫她抬头睁开眼和自己对视。
咬牙道:“——赵乐君,老子怎么就没发现你原来也能自甘下贱?我楚弈满足不了你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