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徐家的门还有两步远,徐家的男仆先就冲门里喊道:“姑爷和姑奶奶回来了。”
黑漆的门打了开来,最先跑出来的是九岁的徐昂,看到陆璟停下了脚步,局促地喊了声:“姐夫。”又叉手为礼。
陆璟作揖回礼:“妻弟。”
徐昂移了目光去看徐惠然,眼睛里透露出亲呢,如果不是碍着陆璟在,得装出大人的样,一定会跑来拉徐惠然的袖子。
徐惠然情不自禁抬起了手,摸了摸陆徐昂的头,眼睛微红,声音哽咽:“弟弟,爹和娘呢?”
“姐姐,爹娘都在里面等着你和姐夫。”徐昂对徐惠然的神态有些吃惊,指着里面。
陆璟也回身去看徐惠然,眉头微微皱了皱,不太明白徐惠然为何反应这么激烈,提醒了句:“岳父、岳母还在等我们。”
“我晓得。”徐惠然明白陆璟的话,怕她说出在陆家这两天的情景。他睡书房,她睡新房。
其实徐惠然并不反对,甚至很喜欢,至少她在夜晚是自由的。
她看了眼陆璟,从陆璟身边走了过去。走了两步,又放慢了脚步,甚至有些不敢走过去,怕这只是一场幻觉,手一伸,父母不见了。
徐礼和徐苏氏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父母,徐惠然眼眶一热,眼泪滚滚而下:“爹,娘……”扑进了徐苏氏的怀里。
徐苏氏也哭了起来。
陆璟要对徐礼和徐苏氏施礼也只能施一半停在当中,再垂下了双手。
徐礼怕陆璟尴尬,误会什么,等女儿去了婆家倒要吃惊亏,招呼着:“贤婿,进去坐。”
这句也提醒了徐苏氏,一边给擦自己的眼泪,一边跟陆璟解释:“惠儿打小就没跟我们分开过,怕是才成亲不习惯呢。”又说徐惠然,“你呀,都成亲了哪还能这样,动不动就抹眼泪,还不让人笑话了。”
徐惠然擦着眼泪,这一世不能让父母再为自己担心了。
陆璟淡淡地道:“娘子见到父母激动,天性至纯至孝才会如此,若是有人因此而取笑,倒是此人不通了。”
徐礼点着头:“贤婿见解果然不凡,后生可畏。”
“岳父谬赞。小婿不过是有感而发,不值一提。”陆璟言词恳切,好像真的不敢承受徐礼的赞赏。
这更让徐礼满意,请陆璟去书房一坐,把新近得来的好书拿出来给陆璟观赏了。徐昂回头看了看徐惠然,爹让他多跟姐夫学,他有些敬畏姐夫,可也不敢不去书房。
徐苏氏也赞赏地看着陆璟。
前世,徐惠然亡故后,陆璟对徐礼和徐苏氏一直敬重有加,又博得了个美名。
徐惠然见徐苏氏的目光还在追随陆璟,不想这世父母还给陆璟骗。
“娘,就让我站在这里?”徐惠然拉着徐苏氏的胳膊扭了扭,撒起了娇。
徐苏氏笑了,拉着徐惠然往里走:“来吧,跟娘好好说说这两日,姑爷对你好吗?”
“娘不是都看到了,还要问。”徐惠然低下了头,装出娇羞的样。
她不想让父母上陆璟的当,却不得不先对父母隐瞒实情。本分老实的爹娘怎么会是陆璟的对手,知道实情反而会痛苦万分,认为是他们误了女儿终身。
这也是陆璟的厉害之处,总能拿捏住别人的要害为他所用。
屋外的廊下,鲁妈也在问蚕姐:“姑爷对姑奶奶好吗?”
蚕姐磕着瓜子,琢磨起来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男人不打老婆,不骂老婆算好吧?小姐嫁过去,姑爷没打小姐也没骂小姐,说话客客气气的,这应该算好吧?
“问你呢,怎么不说话了?”鲁妈拍了下蚕姐的脑袋。
“别打呀。”蚕姐头偏了过去,揉了揉头,“小姐都没打过我头呢。”
说到“小姐”两字,蚕姐想到了徐惠然嘱咐过的话。小姐的话总是要听的,不过怎么感觉这两天小姐跟以前有点不一样呢。
蚕姐又犹豫了。
“怎么,姑爷对小姐不好?”鲁妈紧张地问。
“没有了。姑爷对小姐挺好的。”
鲁妈抬起手又要打蚕姐,看到蚕姐往边上让倒笑了,放下了手:“那前面不说,这不是吓人。你这个小孩子,不知道奶奶这两天多担心,就怕小姐在陆家受欺负。”
提到这个,蚕姐笑了起来:“他们想欺负小姐,还欺负不了呢。”
“怎么回事?谁敢欺负小姐,我去跟他拼了命!”鲁妈拿起笤帚就要去算帐。
蚕姐给吓了一跳,又笑了起来。把陈冬梅的事说了出来。
鲁妈听完了放下笤帚笑。笑停了,鲁妈又叹起了气:“小姐可是从小给老爷奶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奶奶是真舍不得把小姐嫁出去呀……”
蚕姐点着头,也跟着叹气。
徐苏氏是想留徐惠然在家多待,可怕婆家不乐意。娘俩说了没几句话,就开了饭,准备吃好饭就让陆璟和徐惠然回去了。
吃饭时,陆璟提了明年参加童生试的事。
昨日提,并不是为她解围,不过是得先跟陆家提,再在这说。徐惠然从容地吃她的饭。
徐礼和徐苏氏却激动着,给陆璟夹菜。还说亲家会多高兴,一直说到饭吃好,要走的时候。
回陆家的时候,徐苏氏给的回礼比带来的礼要多了一倍。徐礼又拿了不少跟科考有关的书给陆璟。
陆璟一一谢过,客气而谦逊,分寸掌握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