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唤着,双眼已经模糊,她使劲儿眨了一下眼睛,视线逐渐清晰,却见那人哪里是楚卓。
“卿卿,你好些了么?”
男子温润如玉,温柔如水,正是楚辰。
“大公子……”
卿卿抽泣两声,哭了出来,抬着小脸儿,仿佛带着几分乞求一般地问着:
“大公子,世子呢?”
“三弟不在了。”
楚辰声音温和,样子依旧,轻轻地捋着她散落在脸庞的秀发,极是细致体贴,却斩钉截铁地告诉着让她心痛的话。
卿卿顿时泪如雨下,浑身颤抖,“呜”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怎么可能呢?不会 的,不会的呀!他怎么会死呢?”
“卿卿想哭就大声地哭出来吧,哭出来了,就会舒服些。”
少女使劲儿咬着嘴唇,蓦地只觉得心如刀绞,侧头失声痛哭。
她每哭一声,楚辰都觉得心口仿佛被刺了一下。他缓缓地将她搂入怀中,拍着她的背脊,喃喃哄着,“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着你。”
接连一个月,卿卿混混沌沌,脑子一片空白,大病一场。
转眼一年过去,这一年来卿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幽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燕王与楚卓相继离世,大权兵权旁落,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落在了楚辰手中。楚卓生前最后一次征战,吞并了八方势力,幽燕实则已经不是曾经的幽燕,足可与萧持分庭抗礼,自称为帝。
事实上,楚辰也就快成了这幽燕八方的帝了。
以前不知,众人现在方才知晓,那楚辰贤明果决,躬勤政事,既能宽以待民,知人善任,又能修齐治平,宵衣旰食,为时一年,幽燕八方,蒸蒸日上,国泰民安,比从根儿上烂掉了的萧持大梁好了不知多少倍。
其下臣子拥其称帝。楚辰声望渐大,登基指日可待。这天,终于传出了消息,七月初八,幽燕八方便会拥护楚辰上位。
此事整个幽州都知晓了。
卿卿自然也听说了,但没关心。她没关心任何事,任何人,这一年来就好像遁世了一般,什么也提不起兴致,想的最多的便还是楚卓,有时想到无声无息地哭,又默默地擦了眼泪。
她至今都觉得那是梦,至今也不相信。
楚卓前世都不是这年死的,今生还照着前世提前了至少两年多的时间知道那中毒之事,他也并未完全服用了那毒药,更是颇早地便开始吃了解药,按理说应该越来越好,怎么可能说毒发就毒发了呢?
卿卿信不了。
但没人会骗她,也正如七叔那时告诉她的那般。当时情形,楚卓是这幽燕八方的神,只有他杀别人的份儿,没人动的了他哪怕是一根手指。
更何况他那日在王府,滴水未尽,滴米未食,断然没有被他人下毒的可能。
他走后这一年来,卿卿混混沌沌,只痴迷做一件事,便是念佛招魂。她自是知道自己所做之事要是让人知道了,会被笑话,会被说傻,但她自己却是断然不能苟同。
因为她卿卿就是重生的。
春暖花开,转眼到了六月,距楚辰登基便只剩了一个月零八天。
这天风轻云淡,卿卿在别院散着,楚辰来了。
屋中帐纱缓缓飘动,小姑娘正懒洋洋地倚在贵妃榻上闭目休息。
楚辰避了人,怕打扰她,没让通报。他就立在远处,静静看她。不知看了多久,但见她蹙眉,身子动了动,而后翻了身又动了动,再之后便好似那里不舒服一般,颇是不耐地睁开了眼睛。
卿卿确实是觉得不舒服了,总觉得腰间硌的慌,但这一睁眼看到了头戴金冠,一袭华美白衣的楚辰。她当即起了身,朝着一旁的碧儿怪道:“王爷来了,怎么不报?”
碧儿不待答话,楚辰微微一笑,替着说了。“是我未让她们通报,怕饶了卿卿休息,卿卿莫怪她们。”
他说着缓缓踱步过来,温润如水,语声依旧,笑容依旧。
卿卿瞧他一眼,缓缓拜了下去。
“给王爷请安。”
楚辰卿卿扶起了她,“不必拜了,卿卿怎地与我还这般客气?”
“该拜的。王爷就是王爷,而且过些日子便是陛下了,更要拜。”
楚辰脸上浮现淡淡的笑。
“我就是成了天帝,卿卿也可不必拜我。”
卿卿抬眸看他一眼,嘴唇动动,没接话,却是过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说了别的。
“王爷今日怎么得闲? ”
“是忙中偷闲,心情烦闷,出来走走。”
“烦闷?王爷做了这幽燕八方之主,又即将登基为帝,现下幽燕八方也算是民富国强,安居乐业,王爷怎地还烦闷?”
楚辰淡淡微笑,脸上却露出一抹苦涩与无可奈何。
“即便它日贵为帝王,身畔无卿卿相伴,于我而言亦味同爵蜡,没什么开怀与不开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