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娴有自己的看法:“丢铜板的失主是孩子的可能性大,失主有心寻找,找到捡回去的可能性也大。”她说的十分认真一板一眼:“这样一来,我或许在极大地可能上阻止了他因为恼火就去盗窃呢。”
那一刻,周恪有点不太懂她的小脑袋里是一个什么样的思路,又觉得她有些有趣和可爱。
……
孟云娴没有弄到钱,也没有采到药,母亲见她两手空空回来什么都没说,她愧疚不已,准备去找老秀才问问看有没有药理的书籍,她还是得学会辨认药材替母亲采药。
第二日去找老秀才的时候,她意外的发现他很忙。
一问才知,如今正逢年节,许多人家托他写春联对联,还有寄家书的,写聘书的,连情书都有!
此外还有一单大的——一个大户人家需要一百份手抄的心经,要找一个生辰八字合适,内心纯洁没有案底,且绝对虔诚的抄写者,一份一百文。
老秀才兴冲冲接了这笔生意才悲惨的发现自己的条件好像不太符合,他生辰八字对不上。
孟云娴灵机一动,主动对自己的生辰八字,竟然十分的附和对方的要求,她激动地两只手指着自己:“我我我……我可以!让我来行么!”
老秀才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她赶紧道:“我、我不全要,我们对半分!”
两人一拍即合。
孟云娴高兴得不得了,当即跑回去沐浴更衣,像模像样的焚了老秀才的几根香,开始了认真又虔诚的抄经人生。
她的字写得很端正,并没有因为着急用钱就变得潦草,写着写着,一个黑影挡住了她的光。
偏头一看,周恪正双手环胸站在一旁看她抄经。
她眼眸亮亮的,炫耀似地:“我找到活了!”
周恪看都没看她,只看她的字:“抄经之时要静心虔诚,你这么咋咋呼呼的,会亵渎神灵的。”
她煞有介事的捂住自己的嘴,扭过头去继续认真的抄。
周恪眼中含着笑,走到另一边的书架,挑了一本书坐下来慢慢的翻。
老秀才从灶房回来端着一盘馒头,看到周恪的时候楞了一下,周恪飞快的做嘘声状,让他别吵到抄经的某个人。
老秀才呵呵一笑,带着过来人的高深目光,开始继续写对联。
就这样,她顺利的抄完了所有的经书,拿到了不多不少刚刚好的五两银子,而母亲的病经过多日的休息与按时服药,已经痊愈。
向母亲道明钱财来由时,母亲沉默了好久,最后红着眼睛将她拉进怀里,生涩而又不自然的抱住她。
那一日天朗气清,明明还是冬季,她却觉得头顶阴霾尽数散去,温暖如春,如获新生。
这世上果然没有什么绝路呢。
她心里想谢一个人,提着裙子就往周哥哥家里跑,陪着周哥哥的外祖爷爷说周哥哥正在沐浴,让她去屋里等着,孟云娴走进屋里,发现周恪的桌子上放着厚厚的一堆纸,像是抄写的什么。她觉得有点熟悉,正准备伸手去翻,一个冷冷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干什么?”
她惊吓转身,被周恪一身冒着热气衣衫半敞的美男出浴图吓得又转回去了,她双手捂着眼睛:“我、我没想干什么呀。”
周恪拿过披风给自己系上,走到桌子边,语气质疑:“没想干什么?”
孟云娴慢慢放下手,才发现周恪质疑的原因是因为那堆纸张边上放着他的钱袋子。
钱袋子鼓鼓的,绣纹精美。
她涨红了脸,飞快的解释:“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桌上这是什么,我不是要拿你的钱袋子!”
周恪顺着她指的看过去,骤显局促的那些纸张悉数收起来,放到高高的架子上。
孟云娴越看越熟悉:“那是……”
周恪忽的转过身:“你是真的改过了?”
注意力就这样被拉回来,孟云娴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奇怪的纸张,她气呼呼的伸出手来:“我只是一时迷糊,可现在已经醒悟了!你若不信,我发个毒誓也没什么!”
周恪挑眉:“哟,发毒誓呢,这么认真啊?”
她果然认真起来:“鞭笞三十算什么,泼盐水又算什么!我孟云娴发誓,此生不再行盗窃之事,如有违背誓言,就让周恪哥哥将我的手打断!”
将我的手打断……
手打断……
打断……
四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当初那个冷漠又热心的邻家哥哥,变作了此刻执棍的五皇子。
周明隽冷脸挥棍,破风之声后,棍子重重落下发出一声沉响,孟云娴闭着眼睛猛地收回手,在地上滚来滚去:“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断了……我的手断了……”
滚了两圈,忽然发现并无痛感,她茫然的缩成一团,就看到周明隽冷笑着,手里的棍子没打在她的手上,而是打在面前的地板上。只是地板上凹陷的口子,足见力道之可怕。
周明隽丢掉手里的棍子,施施然起身,退开一步:“过来,我有话问你。”
她没动,试探道:“你、你不打我啦?”
周明隽皱眉疑惑:“你怎么像是有些遗憾呢。”
孟云娴瞬间回神,小手连连摆动,“不遗憾不遗憾,哈哈哈,不遗憾不遗憾。”她裙衫层叠,起的十分艰难,最后不慎踩到裙角,整个人朝前扑过去。
摔是不可能摔着的,周明隽稳稳地把她接住,顺势往上一提,她便精准无误的入了他的怀里。
孟云娴还没机会胡思乱想,就听到周恪淡淡道:“扑得这般老练稳重,是个老手啊。当时也是这么扑进那个小管家怀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