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锋利,不似平日里那么端着,眉眼却很是动人,明明心中恨死了,话语也很刺人,她的眼神却极其脆弱,好像他一句话就能将她打下地狱。
陆令辰沉默半晌,叹了口气,“谁与你说我心爱的姑娘是表妹?在我眼底她就是我的亲妹妹,我陆令辰再禽兽,也断不会肖想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
魏婉宜微微一怔,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没听清他话中的意思,他怎么可能不喜欢阿黎?若是不喜欢,又岂会事事想着她?甚至对陆怜怜都不如对阿黎好。
不可否认,阿黎是个很讨喜的小姑娘,她之前其实也很喜欢她,发现陆令辰待阿黎比陆怜怜都要好时,这份喜欢才逐渐发生了变化,怕他早晚有一日会发现自己喜欢的是阿黎,也怕阿黎同样喜欢他。
自打喜欢上他后,她每日都承受着这种折磨,觉得阿黎早晚有一天会抢走他,哪怕阿黎都成亲了,她仍旧无法安心,怕他为了阿黎与自己退亲,也怕他痴情起来,非阿黎不可。
魏婉宜提心吊胆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发了疯似的嫉妒着阿黎,心性也一日比一日扭曲,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怕,然而她根本控制不住心中的嫉妒,夜深人静时不止一次地偷偷掉眼泪,明明她才是他的未婚妻,他却对自己那么冷淡,所有的温情都给了旁人。
她觉得自己可悲极了,情绪完全围着一个人转,也不止一次地恨自己没出息,她但凡果敢一点,就该在发现他对阿黎的感情时,勇敢地退出去,她却根本做不到,一想到以后他们会更加形同陌路她就心痛地无法呼吸。
有时候对上阿黎清澈的眼眸时,她甚至会自行惭愧,说她卑微也好,自私也罢,她就是不想放手,嫉妒几乎使她面目全非,她不止一次地觉得自己丑陋极了,仔细想,根本配不上他。
她为此那么痛苦,却根本没想到他根本就不喜欢阿黎。想到她一直将阿黎当成了假想敌,魏婉宜的脸腾地红了,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阿黎并不知道她轻而易举便解开了心结。
陆怜怜入宫的第二天,阿黎才知道,三公主还邀请了林丹慕。
几位公主唯有大公主已经出嫁了,二公主三公主才刚被赐婚,皆是明年成亲,四公主和五公主仍未定亲。
因为皇后的去世,后宫的嫔妃们都被皇上狠厉的模样吓到了,这些年,大家一个比一个安分,哪怕膝下有皇子的妃嫔们也不敢搞事,因为这个缘故,几位公主的关系也还算融洽,时常约着一起玩。
这次的蹴鞠赛便是她们四个发起的。单靠她们几个自然无法组队,每位公主还邀请了自己的表姐妹,最后因为人手不够,三公主就邀请了林丹慕。
林丹慕不论品行还是教养,其实都极好,当年的事,她也是心疼姐姐,阿黎并不怪她,怕表姐让她难堪,阿黎第二日,也来了她们踢蹴鞠的地方。
陆怜怜又年长了一岁,虽然仍旧有些不喜欢林丹慕,人却成熟了些,当着外人的面,也不想闹得太难堪,见了林丹慕就没有挑刺,一群人练习得还算愉快。
阿黎过来时,她们刚踢完一场,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薄汗,五公主率先看到了阿黎,小蝴蝶般朝她跑了过来,“皇嫂!”
阿黎笑道:“你们都踢完一场了?”
五公主点头,“随便踢的,一点都不正规。”
陆怜怜也看到了阿黎,笑着走了过来,“昨日就让你来,总算舍得出来了,天气这么好,你就该出来转转。”
阿黎弯了弯唇,“我昨天有事嘛。你们练习的怎么样了?”
陆怜怜擦了擦汗,笑道:“还可以,我们刚刚简单踢了一场,熟悉了一下对方所擅长的,一会儿打算好好分配一下谁来踢什么位置。”
经过昨晚的演奏,五公主对阿黎佩服的五体投地,闻言便眨了眨眼,“皇嫂这么厉害,帮我们队看看谁适合踢什么吧。”
想到阿黎只会追着蹴鞠跑的场景,陆怜怜眼底溢出一抹笑,神情有些促狭,阿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自己都不会踢,是真的不懂这个,若给你们提意见,肯定将你们带到阴沟里去。”
众人自然不信,只当她在谦虚,三公主向来直来直去的,笑道:“皇嫂快别谦虚了,你连快要失传的舞都会跳,怎么可能不懂蹴鞠?快指导我们一下吧。”
二公主生就一颗玲珑心,瞧阿黎真不会,便笑着打了圆场,“好了,皇嫂一路走来肯定渴了,先让她坐在亭子里喝杯水休息一下吧,陆妹妹的蹴鞠比之男子都不差,让她指导是一样的。”
她今年十六,平日里对其他几位公主很是照顾,大家也愿意听她的,闻言都点了下头。
三公主不仅胆子大,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挽住阿黎的胳膊,将她拉到了亭子里,笑道:“那皇嫂快休息下吧,茗心你快为皇嫂上茶,好生招待着,皇嫂,你耐心休息吧,就让怜怜给我们指导。”
陆怜怜眨眼,“我可不保证能指导好。”
二公主促狭道:“胆敢不认真,中午就不管饭了。”
“要不要这么坑?”
见表姐已经与她们打成了一片,阿黎弯了弯唇,正笑着却见紫嫣健步如飞地走了过来。
阿黎出来前特意交代了她,若是有什么事务必尽快通知自己,尤其是姐姐那儿,有了消息千万不可以拖,瞧到她眼中带着喜意,阿黎连忙站了起来。
“可是姐姐那儿有消息了?”
紫嫣笑道:“是呢,刚刚紫芯传了口信,说是大皇子妃羊水已经破了。”
阿黎高兴极了,与她们说了一声,便想离开。陆怜怜也很担心表姐,连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沈曦向来会做人,几位公主都对她印象都很好,这个时候见她发动了,都附和道:“蹴鞠改日再踢吧,我们与你们一道去。”
最后一群人浩浩荡荡都去了大皇子府。
阿黎一路上都有些紧张,一颗心紧紧提着,一直抓着陆怜怜的手,陆怜怜劝了她好几句,“表姐头一胎就生得很顺利,这一胎肯定比头一胎还顺利,你不要紧张。”
阿黎根本控制不住,一路上颇有种望眼欲穿的感觉,恨不得车夫会腾云驾雾,终于到了大皇子府时,阿黎后背上都紧张出了汗。
清楚她肯定会来,紫芯已经在外候着了,见到众人连忙问了好,阿黎抓住她的手,“快别行礼了,你快说说,姐姐究竟怎么样了?”
“产房一早就备好了。羊水一破,大皇子就将大皇子妃抱进了产房,奴婢出来接您时,大皇子妃已经躺下了,不过从羊水破到真正分娩还需要一段时间,产婆跟丫鬟们都细心伺候着,太子妃不必太担心,就是小世子有些被吓到了,一直哭闹个不停。”
阿黎一颗心又紧紧提了起来。
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姐姐的院子,远远便听到了小旭旭的哭声,沈曦羊水破时,正在喂小家伙吃鸡蛋羹,因为肚子突然疼了起来,她手一抖,碗都掉在了地上。
见她脸色苍白,小家伙有些被吓到了。
他眼睁睁看着父王将母妃抱进了产房,再也没有出来,他想跟进去,丫鬟却不让,还将他抱到了旁处,见他闹个不停才将他抱了过来。
见到阿黎,小家伙更委屈了,眼眶中的泪又落了下来,阿黎心疼极了,连忙朝他走了过去,顾旭从丫鬟怀里挣扎了下来,整个人朝阿黎扑了过去,一把搂住了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