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翻,赵寒灼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因为书上所记载的内容越来越离奇古怪,虽然看着是治病救人的药名,用的药引子却全都是剧毒之物,不仅如此,施救的法子也极为凶险,多数是要开人头颅,剖人胸腹的。
赵寒灼虽然不懂医,但办案多年,也是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然而他现在越翻这本医书就越发觉得后背发凉,这书上的记载简直比那些心理扭曲的杀人惨案还要凶残。
而且这本书后面还有很多地方空白着,分明是苏珩自己记录下来的。
他一个制香师怎么会写下这样一本书?
赵寒灼心惊,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不动声色的把书递给楚怀安,苏梨想看,躲在她身后的张枝枝也跟着探头,赵寒灼下意识的抬手拦了一下。
这书里记录的东西连他都会被吓到,更不要提女子了。
“为什么不让我们看?”
“不适合。”
赵寒灼硬邦邦的说,楚怀安已翻开书浏览起来,张枝枝之前被顾炤手下的人轻视过,对赵寒灼的回答很是敏感,当即挺胸一脸不满:“赵大人,你这是在歧视我们!”
话音刚落,楚怀安越过赵寒灼把苏梨捞进怀里,张枝枝一喜,正要夸他英明神武,果然不愧是阿梨的夫君,就被楚怀安毫不客气的甩了一记白眼:“他是在歧视你,没有‘们’。”
张枝枝:“……”
赵寒灼:“……”
放完狠话,楚怀安拉着苏梨往前走了一步,这才细细的翻看起那本书来。
书里内容的血腥程度超过苏梨的想象,但因为有楚怀安在,苏梨只是震惊,并没有如何恐惧。
而且仔细阅读下来可以发现,书里记述的有些地方相当详尽,有些地方又空白含糊,并不像是苏珩自己亲自验证过,而是他曾经看过这样一本书,然后凭借自己的记忆勉强记录下来的。
他在哪儿看见这本书,什么人给他的?这本书背后空白的地方又记录着什么内容?
这些问题不断涌入苏梨脑海,苏梨隐隐觉得有些不好,心跳加快,呼吸也有点急。
“怎么了?”
楚怀安问,敏锐的察觉到她的状态不对,苏梨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如实回答:“我有点不安。”
苏梨很少对他说这样的话,楚怀安面色一沉,握紧苏梨的手:“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两人说着话,岳烟从门外进来,苏梨立刻开口:“姐姐,来看看这个!”
岳烟走到苏梨身边接过那本书细细阅读,张枝枝目光哀怨的看向苏梨:“阿梨,连你也歧视我!”
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看那本书,她却不可以?
张枝枝腮帮子气得鼓起来,还想再说点什么,被顾炤一个眼神制住。
他说过,他不允许任何人成为破案的阻力。
张枝枝默默闭嘴,乖巧后退一步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岳烟看这本书的表情并不像苏梨他们那样凝重,越往后翻,她的眼睛越亮,如同发现了一个稀世珍宝。
“阿梨,这本书你从哪儿拿来的?你认识写这本书的人吗?”
岳烟忍不住问,语气难掩兴奋,顾炤心念微动,冷声开口:“你觉得书上所列这些方法都是可行的?”
进屋以后岳烟一直在努力忽略顾炤的存在,这会儿他主动开口,岳烟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后恢复如常。
“这上面记述的救治手段看上去非常血腥残忍,但其中一项说若有人突然腹中剧痛,且在左肋下方三寸的位置,乃小肠淤积发炎,可剖腹,辨其小肠位置,以刀割除发炎部位,缝合即可治愈,我祖父曾用这样的方法救过有同样病症的人,所以……”
岳烟顿了顿,举起手里那本书:“我相信这本书里记述的方法都是用来救人的!”
岳烟的医术是得了她祖父的嫡传,除了那个例子,根据她已有的医学经验来看,那些方法也定然是没有差错的。
“如果这本书上所有的法子都是用来救人的,那写书之人为什么不努力推广实行书上之法,反而这么多年都默默无闻呢?”
赵寒灼奇怪的问,苏梨也有同样的疑惑,岳烟和顾炤的表情却出奇的一致。
“书上所写之法都是剑走偏锋的,一般人听见此法只会觉得惊骇,就连一些性格固执的大夫也不能接受这样的方法,在他们看来,这是在拿病患的生命开玩笑,就像我祖父当时救了那个人,那个人却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说,就连夜跑了,后来还在造谣说我祖父是妖怪。”
岳烟说得很无奈,世人大多讳疾忌医,这种观念是数千年来根植在人的骨子里的。
人人都怕死,在面对疾病的时候却又抱有一种诡异的侥幸心理。
总是害怕自己不会被病害死,反而会被危言耸听的大夫害死。
岳烟的祖父只做了一件与书上方法一致的事就被人说是妖怪,那撰写这本书的人又经历过什么呢?
除了张枝枝,众人的神色俱是一凛,不敢继续往下想。
正在这时,苏旬从外面跑进来:“侯爷,阿姐,林家那位大小姐要出城去上香礼佛,小楼已经跟过去了。”
“谁跟着她一起去的?”
“她和京兆尹夫人一起坐马车出城的。”苏旬回答,想起苏梨昨日问及林月霜身边的奶娘,立刻又加了一句:“奶娘这几日一直陪着京兆尹夫人,未曾出府走动,今日也没有出门。”
这样一看,似乎又没什么问题。
苏梨皱眉,顾炤抬手在自己空荡荡的眼窝刮了一下:“我出城看看。”
他做事向来我行我素,这会儿能解释这么一句已经十分难得。
说完,也没有要听其他人意见的意思转身就走,张枝枝立刻追过去:“我……我也去看看。”
两人很快没了踪影,岳烟垂眸看着手里的书,表情很淡,只是抓着书的手用力到指节都泛了白。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