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默了默,没想到苏梨没有顺台阶就下,还真有那么大的胆子问楚凌昭要赏赐。
她一个已经自立门户的女人还能要什么封赏?无非就是些首饰……
“阿梨但说无妨。”
“臣女想奉旨行商,请陛下赏赐臣女一些地段好些的铺子、便于耕种的良田还有足够担负盈亏的黄金白银!”
苏梨一口气说完,众人全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这……这女人疯了吗?
国公大人和将军才是行军打仗之人,他们的功劳最高,都没有要田地钱财,你一个女人哪儿来这么大的脸面要这些?
“铺子,良田都不是问题,阿梨想要,可自行去挑选,然后到礼部登记便是,只是这黄金白银,阿梨觉得要多少合适?”
“十万两白银!”苏梨平静的说:“臣女之前并未接触过此类事宜,一开始多半会亏损失败,所以需要多点银钱学习经验。”
“……”
众人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十万两白银!你这女人还真是胆大包天,一点都不怕闪了舌头!
你不知道远昭刚打完了一场恶战,陛下都带头减少开支了吗?国库如今空虚着,你还敢要钱,不怕陛下摘了你的脑袋?
众人腹诽,然而楚凌昭并没有发火,他只是微微眯眼,狭长的眸子透出一分危险的算计,颇为讨价还价道:“若是十万两白银都赔光了阿梨要如何是好?”
刚刚还是封赏的喜气,这会儿被他一问,莫名有种离奇的对峙气氛,楚怀安和陆戟都隐隐猜到苏梨可能要说什么不好的话,然而来不及开口阻止,苏梨清冷的声音便响彻整个宴会厅:“那臣女就提头来见!”
“你觉得你的头值几个钱?”
楚凌昭问,语气颇为不屑,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她赔光了爷替她还!”
“国公府愿替义妹承担此责!”
“臣弟愿出钱保阿梨一命。”
“下官愿替阿梨作保。”
“下官也愿意替阿梨作保。”
逍遥侯、镇边将军、淮阳王、当朝太傅以及大理寺少卿全都开口替苏梨做了担保,这风头,别说当朝无人可及,就连史书上都鲜少有女子能有此殊荣。
众女眷原本还想看热闹的,这会儿听到这里,只剩下恨恨的咬手绢的心了。
当然,旁人看的只是个热闹,忽鞑看到的却全然不同。
楚凌昭今晚不仅收服了扈赫,安抚了军心,稳定了朝纲,就从苏梨开口要这十万两白银,已经完全展现了国力的强盛。
十万两白银在忽鞑看来不是小数目,但这些人争先恐后的开口,不是在变相的说,这十万两白银不算什么吗,远昭朝中随便一个稍微有地位的人都能出得起这个钱,由此可以想见国库有多充盈!
忽鞑的脸色不大好,他之前以为远昭和胡人这一仗,就算胡人没赢,那也是两败俱伤,如今看来胡人这伤,是伤了元气,而远昭则只伤了一点皮毛。
楚凌昭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情景出现,缓了神色,宽容的摆了摆手,大方道:“罢了,不过十万两白银而已,阿梨若有兴趣,拿去玩玩也无妨。”
众大臣:“……”
陛下,你是不是忘了国库没钱这件事了?你真的放心把这么大笔银子拿给这个女人玩?
众人还惊疑不定,楚凌昭已严肃的下旨:“传朕旨意,赏苏氏阿梨铺子十间,良田百亩,白银十万两,赐行商令,即日起,为京都第一皇商!”
“谢陛下隆恩!”
整个宴客厅落地有声,只回荡着苏梨清冽无澜的叩谢。
这个叫苏梨的女人,不仅是远昭第一位女探花,女县主,如今她还一跃成了远昭第一位女首富!
在一众女眷恍惚艳羡的目光中,苏梨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行走间,有女眷发现她脸上有伤,可现在那点伤已经完全挡不住她浑身上下那股无比耀眼的财气了。
她很有钱,有钱到可能一辈子都花不完的地步。
哪怕她一辈子不嫁人,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有婚后生活不太幸福的妇人全都眼巴巴的看着苏梨,满腔的羡慕都要溢出来把苏梨整个人淹没了。
苏梨对这些目光并没有特别在意,坐下以后,她脑子里回想的还是陆戟和楚怀安刚刚的反应。
她被人拒绝了,还是当着文武百官和众多京都贵妇人的面。
这种事,不比她六年前被毁了名声好到哪儿去。
这会儿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十万两白银吸引了,等过几日回过神来,只怕京中都会流传出她不讨喜,嫁不出去的传闻。
心里有淡淡的恼意,苏梨又灌了几杯酒下肚。
接下来的宴会没什么好玩的,众人该贺喜的贺喜,该吃喝的吃喝,到了后半夜,宴席慢慢结束,众人渐渐散了往宫外走去。
苏梨喝得微醺,懒洋洋的坐在座位上没动,打眼恍惚看见楚怀安朝自己走过来,抓起酒杯抬手就砸。
她有些醺醺然,准头却还在,一酒杯砸过去,正好砸到楚怀安脑袋上的伤口,纱布立时浸染出点点殷红的血迹。
“啊,侯爷,您又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