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刚上,屋里还不够暖和,两人却都穿得十分清凉。
“侯爷要听曲儿还是要玩?”
绿竹抱着琵琶问,白茶摆弄着桌上的小火炉准备给楚怀安温酒。
楚怀安坐在那里没吭声,天光越来越甚,外面街道热闹起来,有衙差敲着锣宣读普天同庆的告示。
“贵妃娘娘有喜了?侯爷要有小侄儿了!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听完告示内容,绿竹讨巧的贺喜,黄鹂似的嗓子裹着愉悦。
白茶温了小壶酒给楚怀安倒上,也跟着道喜:“恭喜侯爷,贺喜侯爷!”
喜?喜从何来?又不是小爷的种!
楚怀安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也不用杯子,直接抢过白茶手里的酒壶仰头一饮而尽。
这酒的确是老鸨多年的珍藏,入喉刚烈如刀,进入腹中便犹如火烧。
连喝了三壶,楚怀安便醉了,酒劲上来身体热得厉害,他起身扒了外衣,把贴身的和田籽玉解下来拍在桌上:“来,给爷道喜,道得爷舒坦了,这玉就归你们了!”
这和田籽玉通体发绿,一看就价值斐然,白茶和绿竹对视一眼,立刻欢天喜地的恭贺起来。
就这样,楚怀安在一堆婉转的吉祥话中醉生梦死过去。
直到第三日,楚刘氏亲自带着家丁找到揽月阁。
第27章 我是心疼你
楚怀安是被渴醒的,许是睡得太久,醒来时他脑子是懵的,以至于盯着悬在上方那张严肃无比的脸看了许久才认出那是他的母上大人。
“娘,我好渴!”
楚怀安揉着脑袋哼哼,带着撒娇的意味。
楚刘氏坐在床边没动,板着一张脸瞪着他:“我若是不亲自去找你,你是不是打算在那腌臜地睡死过去?”
“没那么夸张!”
楚怀安小声反驳,楚刘氏在这儿镇着,没人伺候,他也只能自己起床倒水喝。
宿醉刚醒,脑子还不太敏锐,他没发现屋里没有烧炭火,茶壶也是冷冰冰的,一口茶喝进去,从脑门一直凉到脊椎骨,楚怀安瞬间就清醒了,带着起床气把茶杯砸在地上:“人呢?都跑到哪儿去了?爷不回来睡他们连茶水都不知道换热的了?”
吼完,屋里静悄悄的没人应声,楚刘氏表情冰冷的站在旁边看着他,环视一圈,楚怀安终于发现跪在门外的思竹。
她身上还穿着他进宫那天的衣服,脸色一片惨白,身体微微晃动着,好像随时都要栽倒。
“她做了什么惹娘生气了?”
楚怀安揉着太阳穴看向楚刘氏,以前他醉酒回来,思竹都会给他准备醒酒汤,这会儿没有,他感觉脑袋都要疼炸了。
“院子里的人照顾主子不周,都得跪着,主子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起来!”
楚刘氏语气硬邦邦的回答,楚怀安心底一惊,他进宫歇了一夜,又在揽月阁醉生梦死几日,思竹真跪了这么久的话,腿岂不是要废了?
“管家,把我院子里的人都送回屋,找大夫看腿!”
楚怀安吼了一声,管家探进脑袋,见楚刘氏没有反应,连忙招呼人把思竹抬走。
脑子疼得厉害,楚怀安直接捧起茶壶又灌了口冷茶。
“腿长在我身上,我要去哪儿,谁也拦不住我,娘以后还是莫要因为我牵连我院子里的人,我不喜欢。”
“你以为我愿意罚他们?”楚刘氏反问,盯着楚怀安看了一会儿,眼眶便红了起来:“你知道这几日为娘有多担心你?那满街的锣声好像全砸在我胸口,别人欢天喜地,我却要心痛死了!”
楚怀安最怕的便是楚刘氏的眼泪,见她哭了,连忙告罪:“娘,我错了,以后我去哪儿一定先跟你禀告,再也不乱跑了,可以吗?”
这保证楚刘氏的耳朵都快听出老茧了,楚怀安却是一次都没践行过。
楚刘氏哪里肯听,抽抽噎噎的哭了小半个时辰才堪堪止住,楚怀安被她哭得灵魂都要出窍了,忙不迭的说着好话把人送走。
耳根子终于清静下来,楚怀安先去厨房找了醒酒汤喝,又舒舒服服泡了澡换上干净衣服才终于得空。
他在揽月阁睡了两日,加上进宫那日,差不多两天半,大夫来看了看,他院子里的人短期内恐怕都没办法走动了,思竹身子弱,情况要严重些,恐怕日后膝盖会落下些寒疾。
了解完情况,楚怀安让大夫开了些好药给思竹调理身子,等管家送走大夫,他才隐隐想起好像差了点什么。
那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怎么不在?
第28章 他的执念如狂
小佛堂是在老逍遥侯离世以后建的,楚刘氏常在这里礼佛求个心安,楚怀安不信鬼神,鲜少到这里来。
害怕又被楚刘氏看见揪住一顿哭哭啼啼的说教,楚怀安不敢直接问楚刘氏要人,而是翻墙进的院子,寻摸了一会儿找到佛堂,却见门外上着锁。
楚怀安微微皱眉,抬手从发冠上取下一支锁针在锁上鼓捣了一阵,便听得‘啪嗒’一声,锁应声而开。
他生来纨绔,幼时常偷跑出府,在街上混迹,倒是学了不少歪门邪道的本事。
推门进去,眼前出现一方小小的静谧空间。
女人乖顺跪在蒲团上的娇小身影映入眼帘,听见声音,她没回头,手里拿着笔专注的写着什么,只哑着声开口:“先放着吧,我一会儿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