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循一听差点笑出声来,却还应下了,又安抚萧景澄道:“公子何必担心,余姑娘他们明日便走了,那胡铁匠往后便再没瓜葛了。倒是要小心往后会遇到的那些人。”
他们去到一个新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周围的人是好是歹。余姑娘又是带着个孩子的“寡妇”,偏偏长得万里挑一,那些男人只怕一见到便走不动路,非要将她家的门槛都踩破不可。
萧景澄也想到了这一处,便又道:“多派些人守着,别叫人乱来。”
“公子放心,咱们的人会一路护送他们到下一个落角点,还会在周围赁屋住下,绝不会让人欺负了余姑娘和小主子的。”
严循自认为了解萧景澄的意图。如今京城局势不明,贸然带余姑娘和关关回去确实不妥,容易让人当成王爷的软肋加以威胁。
倒不如先让他们跟着韩大夫等人过一阵子,待京城局势平稳后再将他们接回来更好。
反正有些人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那天夜里萧景澄没再住在医馆,而是住回了隔壁的院子。他站在院中间听着医馆那头吵吵闹闹的声音,时不时便听春喜在那里叫唤,多数为的都是要不要带上某样东西,又或者要不要扔掉点什么,吵得不可开交。
但这吵闹声也未持续多久,渐渐的便淡了下去。到最后一切都归于平静,只剩耳边浅浅的风声偶尔会吹过。
萧景澄抬头看夜色,见一轮明月当空而照,便知明日是个好天气。
这样的天气适宜赶路,对余嫣对关关都是好事。
想到这里他又看一眼隔壁的院落,转身回了房。
第二日天还未亮余嫣他们便起身出门去了。一来是为了赶路,二来也怕有人会来相送,想要悄悄地走。
可即便如此马车驶上街道的时候还是有人从家中跑出来与他们打招呼,路过的烧饼摊大叔说什么也要把十个烧饼塞他们手里,叫他们路上慢慢吃,还不肯收铜板。
韩星云掀开帘子看着外头熟悉的街景,不由感叹道:“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在这里住上一辈子。”
一旁的关关还没睡醒,迷迷糊糊揉着眼睛道:“爹,那我们就不要走了。”
韩星云扯扯嘴角,觉得这个问题太复杂跟孩子解释不通,于是只能塞一个饼子到他手里,拍拍他脑袋道:“吃你的睡你的吧。”
关关有了吃的就不再吵77zl闹,安静地躺在余嫣怀里乖得跟只小猫咪似的。
过了一会儿才像是想起什么,颇为紧张地问余嫣:“娘,萧叔叔给我买的糖带上了吗?”
昨天萧景澄带他上街,几乎买遍了整条街道上的糖果蜜饯零食铺子,回来的时候严循两手拎了满满的东西,几乎累出汗来。
余嫣本不想带,奈何关关吵着闹着要带上,无奈只能全都塞进了马车里。
此刻见他问起余嫣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带上了,不过咱们说好了,每日不许吃太多。”
“好,每天吃一点点,吃一点点就想一想萧叔叔,吃得越久想萧叔叔也越久。”
余嫣听他提起萧景澄脸色一僵,抱着孩子的手愈发紧了几分,心里只盼着这孩子把那些东西都吃完后,就能忘了萧景澄。
还是忘了得好,反正也不会再见了。
她看了眼外头的街景,默默把帘子放下了。
一行人几辆马车顶着晨曦离开了小镇,朝着官道的方向驶去。谁也没有留意到远处跟了一辆马车,始终与他们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却从未离开过。
马车里严循一面给萧景澄倒茶,一面问道:“王爷,咱们这是要跟到哪里?京城那边送来了飞鸽传书,希望王爷赶紧回去。”
萧景澄拿起杯子抿了口茶:“情况怎么样?”
“萧晟最近是愈发不像话了,听说前一阵子看中了皇上身边的一个美人,整日里缠着对方,后来叫皇上知道了,直接让人打了他一顿。”
“不过皮肉遭殃而已不算什么,他可还干了别的什么?”
“无非就是吃喝嫖赌而已。对了他最近迷恋上了南鼓巷的一个乐伎,已是往人身上扔了不少银钱。那个乐伎也是贪财的,竟是挖空了他不少小金库。”
“那你便让人传话给那个女人,让她再卖力些。”
严循了然地点头。
三皇子这般疯狂的日子也没多久了,皇上对他的忍耐终将到头,更何况宫里的贵妃又怀了身孕,几个太医瞧过了都说是男胎,皇上对萧晟的耐心便愈发少了。
只怕贵妃还未产子,萧晟的爵位便要被夺了。
大齐怎么可能交到这种人手里。
只是要除三皇子总要王爷在场才行,所以严循现在就盼着能赶紧回京。可看王爷的架势却像是要一直送下去,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他左右为难时,就见萧景澄放下茶盏淡淡说了句:“今晚便启程。”
赶了一天的路,虽说一直坐在马车里,但到了晚间所有人都疲乏得很,到了客栈后用过晚饭,便都早早回房睡了。
这客栈离官道不远,四周颇为荒僻,是专为赶路人建的。上上下下的客房住满了人,余嫣他们一行人要了三间房,莫济生住一间,韩星云领着春喜住一间,剩下的一间自然是余嫣和关关的。
她把孩子抱进屋后替他收拾了一番,便叫他上床去了。关关在马车上睡了一整天,那车一颠他就想闭眼睛77zl,所以这会儿反而有点睡不着,便一个劲儿地寻余嫣说话。
余嫣忙着收拾行李,被他烦得不行,最后只得拿出萧景澄买的糖果“威胁”他:“你若再不睡觉,娘今晚就把它们全都吃了。”
关关吓得脸色一变,赶紧钻进被窝里再不敢说一句话。只是睡着睡着到底不放心,又探出头来冲余嫣道:“娘,你别偷吃哦,我明日同你一起吃。”
“知道了。”
余嫣笑着回了一句,转头就要把蜜饯果子放起来,只是在看到那外面的油纸时怔愣了片刻,脑海里控制不住地闪过那人的脸。
他们这一回,是真的分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