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并不大,前院和后院不过隔了一个方正的小院子。关关跑出房后熟门熟路跑进院子,不理会后面母77zl亲的喝止声,只想快些跑去找“爹”。
结果跑得太急被院子里的青石砖绊了一下,人就飞了出去,手里的符也飞了出去。
严循那会儿正站在廊下抬头望着今日的天色。他不太敢待在那里,陪王爷看了那么多回大夫后,他变得胆小又敏感,生怕从大夫口中听到不好的话。
对,他就是这么个懦夫,远不如王爷来得淡定从容。
结果正看着天色一个小孩子从天而降,直直地摔在了不远处的院中,他的手中还有张纸,随着他的摔倒飘了出去。严循没想太多下意识便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接住那张纸,随即去看那孩子。
原来是韩大夫家的孩子。这孩子可真是精力旺盛一刻也不停歇,昨日冲上街道差点被马蹄撩,今日跑着跑着又摔倒了。
看他趴在地上肉乎乎的样子着实叫人心疼,那眼泪片刻间已挂满了整张脸,严循的心不由一软,赶紧上前想要扶他。
就在这时他听见一个娇柔的女声焦急地叫了一声:“关关!”
那声音有些熟悉,严循抱孩子的手一顿,整个人愣在当场。
他不置信地抬起头来,看着对面廊下急匆匆跑来的一个女子,呼吸几乎停滞,心脏处像被人重重地撞了一下,瞬间停跳。
那女子见到他后也停下了脚步,两人隔着几米长的院子彼此对望,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片刻严循才回过神来,伸手揉了揉眼睛,在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后,露出了欣喜的笑来。
“余、余……”
余嫣快走几步上前,一把抱起关关,又冲严循摇摇头,随即淡淡道:“严都知,咱们很久没见了。”
确实很久了,仔细算算都快四年了。
余姑娘不见的这四年,王爷虽从未说什么,但严循看得出来他一直惦记着她。
去西北战场也是王爷亲自向圣上请的旨意,旁人有说王爷是为国为民,也有人说他好大喜功,但唯有严循清楚真正的原因。
王爷上西北固然是为了杀敌,但更多的还是为了忘记余姑娘。
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余姑娘和她的……孩子。
严循身子一凛,怔怔地盯着关关看了许久,心里冒起了一个想法。余嫣像是看破了他的心事,轻声道:“这是我与韩大夫的孩子。”
严循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他有些不敢相信:“所以这孩子真的与王爷无关?”
那时候余姑娘与王爷那般好,王爷夜夜宿在她的房里,很难说她会否有孕。且看着这孩子的年纪,算起来也是对得上的。
但余嫣只是摇头:“这是我与韩大夫的孩子,与旁人无关。”
“可是……”
“你忘了,我那时候一直有喝避子汤,我还随身带着防孕的香囊。一直到我离开京城停了那药,然后遇到了韩大夫……”
严循听她一口一个韩大夫叫得亲热,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医馆的方向。韩大夫方才在为王爷施针,这会儿应该77zl也快好了。
说起来韩大夫确实人中龙凤,长得儒雅清秀不说,医术也颇为高明。他和余姑娘站在一起也颇为相衬,是人人看了都要夸赞的一对。
何况他们现在还有了孩子……
严循身子一颤打了个激灵,突然有点害怕起来。害怕王爷知道这件事情后的反应。
他想了余姑娘四年,也找了她四年,甚至为了她上了战场受伤弄坏了眼睛。若是叫他知道余姑娘一早就嫁人生了孩子,王爷会怎么样?
“所以我想求严都知一件事情。”
余嫣盯着严循青白交加的脸,淡淡地说出自己的请求,“请严都知为我保守这个秘密,这样对大家都好。”
“好、好吗?”
“自然是好的。我如今与王爷已无瓜葛,又何必再起波澜。王爷若知道我私逃出京还嫁了人,只怕会雷霆震怒。严都知是希望王爷杀了我吗?”
“不不,我自然不希望。”
事实上王爷也不可能杀了余姑娘。他那么喜欢余姑娘,又怎么舍得动她一根头发。只是现在的情况确实尴尬。
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若叫王爷知道了这事少不了要起争执。韩大夫是好人,余姑娘也是好人,最要紧的是关关这孩子还这么小。原本安定的生活不应该就此被打破,而王爷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悉心养病,赶紧治好眼睛才是。
什么样的感情都是会过去的,严循从不怀疑这一点。待王爷治好眼睛回到京城,娶几位出身高贵的王妃,或许很快就能将余姑娘忘了。
天下美女何其多,哪有那么多念念不忘。
只是他还有些不确定,关关这孩子当真是韩大夫的吗?为什么他的眉眼看起来同王爷这般像。
余嫣见他不停打量关关,下意识就把孩子往怀里拢了拢,又语带哀求道:“从前我从未求过严都知,这是我求您的第一件事。我与王爷在一起时是什么处境想必你也知道,若我真回到京城至多也就是做个见不得人的外室。可在这里便不同了,我有夫君有孩子,有安稳的生活,也无须勾心斗角,我真的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不想再回到过去了。”
“可是王爷无意令你做外室,王爷那时候已准备请圣上的旨意,将你赐给他做侧妃了。”
这不是他自己瞎编的胡话,王爷那会儿真是这么打算的。某日他甚至颇为高兴地同他说起这件事情,说从涿州回来便要娶余姑娘进门。
一切明明都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间……
说起来都怪蒋家大姑娘,是她一手毁了所有的一切。
想到这里他便忍不住问了余嫣一句:“你当年逃走,是否是因为见了温良的缘故?”
“是,我从他那里知道了一切,所以不想再待在王爷身边。严都知你既已知道,便求你不要逼我,我同王爷缘分已尽,实在不必强求。或许也根本没有缘分,有的不过是孽缘罢了。”
严循想起皇城司抄了余家的事情77zl,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余嫣。虽说抄家那日他不曾去,但他也是皇城司的人便脱不了干系。
余姑娘恨他们是应该的,哪怕余承泽真犯了事,她心里也该怨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