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买些新的绣花样子,也想再买几本话本。江南的话本看多了又念起京城的好来,总要换着来才新鲜。
虽已过了几个月,街市上却同往常一样,也因为天气变暖愈发热闹起来。
余嫣在几家铺子买完东西,又去了点心铺买了点零嘴,这才坐上车准备打道回府。没成想马车在路上慢慢走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孩子,突然就摔倒在了车前。
车夫赶紧勒住缰绳令马停下,这才堪堪避过了那孩子。
车厢里余嫣和念夏都吓了一跳,念夏挑帘看向外头,向车夫问明了情况后,这才告诉余嫣:“主子,是个孩子突然冲了出来。可能摔倒时受了点擦伤,可要奴婢下去瞧瞧?”
余嫣一听是个孩子赶紧催着念夏下去瞧,又道:“温和些,别把孩子吓着。替他寻一寻家人,别叫他一个人再在街上乱晃。”
念夏应了一声这才挑帘下了马车,余嫣也掀起窗边的帘子朝外望去,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孩子,并未留意到旁边的一座茶楼里,二楼的雅间内正有两人远远地瞧着她。
小丫鬟一面给身边的蒋妍打扇,一面小声道:“姑娘,这事儿能成吗?”
蒋妍手里端着个茶盏,面色看起来颇为镇定,实则拿茶盏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听丫鬟这么问便不悦地低声斥道:“如何不能成,那孩子她不认得,那孩子的母亲她总该认得吧。你可把人教好了,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她心里都清楚吧。”
“是,奴婢一早就教好了,她想要丈夫活下去便一定得照着咱们说的做,否则谁给她夫君请郎中治病。”
蒋妍这才长出一口气,手指松了几分。
为了自己的前程,77zl她必须搏一搏。
第47章 鸳鸯 他们连共同的孩子都不会有。……
蒋妍站在窗前, 紧张地盯着下面街道上发生的一切。
只见孩子摔倒后好半天爬不起来,余嫣身边的丫鬟念夏便上前想将他扶起。手还未碰到那孩子的衣裳,一个满身粗布的妇人便冲了过来, 一把将孩子夺了过去,抱到了旁边的菜摊边。
孩子因摔疼了哭个不停, 那妇人便无心卖菜, 将几个正在挑菜的妇人赶走, 一心一意哄起了孩子。
过了一会儿孩子不哭了,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下孩子又跑去拦念夏, 口中说着:“你们的车撞了我的孩子,须得赔偿才行。”
念夏便掏出钱袋想要给她几十个铜板。没成想那妇人脸一板不悦道:“撞伤了孩子只赔这么些吗?还有我这菜摊也因你们耽误了,你须得给我十两银子才是。”
这话一出旁边围观的人皆是吃了一惊。那孩子不过皮外伤,她的菜统共也不值几个钱,居然一开口就是十两银子。
那可是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这明摆着就是讹人。
念夏也恼了,把钱收回道:“本就是你自己没看好孩子冲了出来,我还未怪你孩子惊吓到我家的马,你倒反过来讹我。你若不要就拉倒。”
“你说什么, 我讹你?看你不过是个小丫头,倒是伶牙俐齿很会狡辩, 果真是没读过圣贤书不知礼数。”
“我没读过难不成你读过?你一贩菜的张嘴闭嘴圣贤书,倒也好笑。”
妇人双手一插腰显然是被气着了, 一扭头索性走到马车边去敲余嫣的窗户:“主家在里面吧, 既然丫头不懂礼数,那就劳请主家来说道说道这个事了。”
马车上的帘子动了两下,楼上雅间里的两人心也跟着动了两下。那小丫鬟伸长了脖子死死地盯着楼下, 一直到车帘后面露出余嫣的半张脸来,她才算松一口气。
然后她附到蒋妍耳边道:“姑娘,这事儿应是成了。”
“成了就好,我们且再看看,看她们会说什么。”
“是。”
楼下大街上,那卖菜的妇人既敲了余嫣的车厢,她便不得不露面说上两句。本想着息事宁人,十两银子给就给了,没成想刚掀起帘子看了那妇人一眼,余嫣便愣住了。
“温、温婶子。”
那妇人本来憋着一口气要发作,见到余嫣后那气瞬间便收了回去。两人皆怔怔地望着对方,过了片刻后那妇人两眼一红,眼泪哗哗地就落了下来。
余嫣见她这样赶紧下车来安抚,念夏也急急走上前来,生怕余嫣吃亏。
“不妨事,是我的一个故人。”
余嫣挡在念夏与温婶子之间,先是仔细打量了后者几眼,随即柔声道:“婶子怎么在这里,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那温婶子哭了一会儿勉强止住了眼泪,只呜咽道:“自从你爹事发后,我家老温也被连累得不行。好好的差事丢了不说,又接连生病吃药把77zl那一点家产全都搭上了。你如今也瞧见了,我只能带着宝儿前来贩菜度日,每日换点钱回去,连吃都吃不饱,更不论拿钱给他买药了。”
余嫣听她提起父亲不由心酸,赶紧从怀里掏出钱袋来塞进她怀里。
温婶子却是连连推脱:“你可别误会,我找你说理可不是为了要钱。本不知道是你,就为了辩个清楚,如今既是你的车子,我更不会计较了。”
“婶子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同温叔从前那般照顾我,如今温叔病了我给他请个大夫是正理。只是我如今不方便抛头露面,所以只能把钱给婶子。婶子别管其他,先给温叔抓药要紧。”
说罢又看向那孩子,“宝儿也是瘦了许多,我竟没认出来,这些日子你们也受苦了吧。”
这温婶子的丈夫温良乃是她父亲的门客,从前两家来往颇为密切。自从她父亲事发后温良想来也受到了牵连,虽没有被下狱,但肯定受了不小的惊吓。
要不然也不会缠绵病榻一睡不起。
余嫣想到自己的凄凉处境,对温良一家人更为同情,当下就忍不住想要去温家看看。
“婶子如今住在何处,不如带我去看看温叔?”
“离这儿不远,就在前面的将军胡同里。”温婶子边说边招呼儿子到她跟前来,正想要领余嫣上自己家瞧瞧去,就见不远处马蹄响起,紧接着便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
余嫣一眼就认出了是萧景澄身边的人,几个护卫一现身,街边的小摊贩便吓得直往角落里躲。好在那些护卫并不伤人,只都围拢到余嫣的马车附近,警惕地望着周围。
人群里很快走出来一人,是严循,他牵着马走到近前,见了余嫣便行礼道:“余主子,这是出了什么事?”
余嫣怕他们吓着人,赶忙道:“无事,不过是我碰到一个故人罢了。你还是让他们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