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踞看着她翩翩离开的背影,目光都好像随着她离开,却又敛神说道:“你说吧,到底怎么样。”
沈君言道:“草民跟太医们最近正在商议,小鹿姑姑体内所残存的余毒一时不至于有什么性命之忧,但难保有些毒入骨髓,若不想法子清理,久而久之自会影响体质跟寿命……”
赵踞心头猛地一颤:“混账,之前怎么不曾听你们说?”
两名太医见皇帝不悦,面面相觑。沈君言垂头道:“皇上饱读诗书,当然也知道扁鹊见齐桓公的典故。”
赵踞双眸眯起:“你什么意思?”他冷笑道:“你可不要告诉朕什么‘君之病在骨髓’,你也无可奈何之类的话。”
沈君言苦笑道:“倒也不至于是最坏的地步,虽然如今小鹿姑姑身上残毒虽不至于深入骨髓,却也在肺腑肠胃之间,这个是最难根除的。”
赵踞盯着他,半天才说道:“当初你还自称她已经无恙,迫不及待地想离宫,如今怎么样?竟然真的给朕说中了!”
沈君言无言以对。
赵踞定了定神,又冷冷道:“可知朕不想听这些危言耸听的话,你们只说有没有根除的法子!”
太医忙道:“皇上息怒,臣等最近正在跟沈先生商议最好的治疗方法,加上濯缨老人所留的医书,也已经找到了两个可用的药方。”
赵踞道:“你们所说的这个,最好有用。”
皇帝并没有多说别的,只扫了三人一会儿:“要用什么药,只管在太医院里找,太医院没有的,可以往天下去找,不管如何,朕一定要她无恙,你们都听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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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退下之后,雪茶因听了个正着,面上不由也有些惶惶然。
赵踞忖度片刻,特意道:“方才听见的话,你半个字也不许告诉别人,知道吗?”
雪茶红着眼睛道:“皇上放心,奴婢一定守口如瓶。”
赵踞看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往内而行,雪茶跟着走了两步,突然道:“皇上……奴婢有一件事。”
“怎么?”
雪茶道:“皇上,如今既然已经宠幸了小鹿,那是不是要、给她一个名分。”
“这还用你说?”
雪茶心头略微一喜:“真的?皇上已经想到了?那、不知道要封她做什么?”
赵踞垂了眼皮,眼底有笑意慢慢漾出,顷刻才笑道:“你不用问,到时候就知道了。”
雪茶见皇帝竟不直接告诉自己,略觉着奇怪。
但自从仙草侍寝了之后,雪茶心里其实也暗暗地掂量过,按照惯例,皇帝多半会封仙草为贵人、才人之类。
可是皇上又这样宠她,兴许……也会破格对待,就如同当初颜珮儿似的直接封婕妤。
所以此刻皇帝不说,雪茶倒也并不觉着怎么样。
当下陪着皇帝来到内殿,却见仙草坐在桌边,桌上整整齐齐摆着几碟子蜜饯跟糕点,什么蜜饯桂圆,樱桃,银杏,青梅,并芝麻卷,枣泥糕,莲子糕等。
仙草津津有味地吃着,已经完全把先前的苦药压下去了。
谭伶见皇帝进来,忙上前行礼。
皇帝看仙草没动,便先问谭伶道:“方才去见太后如何?”
谭伶笑道:“回皇上,太后很是慈爱,嘉许了姑姑几句。”
赵踞微微一笑:“很好。你先下去吧。”
谭伶后退一步,跟雪茶一块儿先出去了。
赵踞这才走到桌边,却见仙草捻着一枚小小地蜜饯樱桃,正往嘴里送去。
皇帝见她将要含住那樱桃,突然之间心动无法按捺,遂靠近过去,俯身低头,在半吻住她的唇的时候一口将那樱桃含了过去。
仙草吃了一惊,回过神来,却见皇帝已经轻轻地嚼着那樱桃,笑的春风荡漾:“怪不得你只顾着在这里吃,连朕都顾不得了。”
仙草抬手蹭了蹭唇,讪讪地把面前那盘蜜饯樱桃往皇帝面前推了推:“这里许多呢,干什么这样促狭。如此轻浮,哪里是堂堂天子所为。”
赵踞竟不落座,索性靠在她身边,后腰贴在桌子上站住了,笑吟吟地打量着她。
仙草给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你看我做什么?”
赵踞嘴里是方才蜜饯樱桃的沁甜,好像还有别样的一抹香气:“太后跟你说什么了?”
仙草蓦地想起太后说“为皇上后宫”的事,刚才吃进去的蜜饯突然有些泛酸。
她忙道:“我不要当皇上的后宫。”
赵踞原本眉眼带笑,蓦地听她冲口说了这句,脸色一变,敛笑道:“你说什么?”
仙草道:“我听了皇上的话,不管太后说什么我都应着,也没有跟她顶嘴之类的。可是我、我不要……”
她还没有说完,赵踞打断她道:“谁说你不要。”
仙草一怔,赵踞看着她懵懂的神色,心中迅速盘算,终于又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说道:“你怎么如此的出尔反尔?”
仙草不解:“我哪里出尔反尔了?”
赵踞哼道:“你先前、那么的喜欢朕,朕稍微不理你你就不受用……恨不得整天都贴在朕身边儿,一天见不到朕,你就心慌不安……”
他搜肠刮肚,起初还想把小鹿所做的事情按在仙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