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朝明致扑过来,短赤的裤腕下,是一双伤痕累累的小腿,小腿上旧疤叠新伤,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谷一。明致将小孩抱了个满怀,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粗布包起来的小方包,打开后将里面糖夹拿给小孩,给,哥哥给你留的。
小孩接过糖块,立刻吃得起劲。
明致趁小孩吃着糖块,又从怀里怀里摸出一瓶伤药,细细地为小孩腿上的伤口抹药,边抹边嘱咐道:这是哥哥给你找来的药,药效特别好,你有时间就自己多抹几次。不过,可千万不要被别人看到,知道吗?
小孩啃着糖块,看着明致认真的眼,郑重地点点头,小声地说:哥哥,我知道。我不会让人发现的。
嗯,乖。明致揉了揉小孩的脑袋,虽然看着很脏,但手感是真的好。
说是找来的,其实这药是明致从罗生少主屋里,冒着被切断手的风险,偷出来的。
他就是想不明白,怎么有人会对这么小的孩子下狠手呢,而且还是跟这小孩同龄的小孩子。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孩子,是他在系统的指引下,来到这个岛上的第一天。
罗刹岛戒备森严,为了成功抱上主角大腿,给主角一个充满爱的童年,治愈主角的悲惨过去,明致为了能上岛连侍仆都做了,故意被外出的管事选中,成为罗刹岛的奴仆进来。
进来的第一天,他就看到这个孩子被两个锦装玉裹的小孩用鞭子抽得皮开肉绽。
明致当时就正义感爆棚地冲上去抢走他们的鞭子,还没来得及听到旁边管事的介绍,那是两位小少主这句话等他抢走鞭子后才听到。
所有人都呆了。
那两只小恶魔也愣住了。
情急之下,明致扯着说这小孩是他亲弟弟,他是为寻他才到这个岛上来的。
于是,明致跟小孩一起挨了那顿鞭子,他将小孩护在怀里,后背被抽得血肉模糊,一个没忍住,疼得泪珠滴落在小孩错愕的脸上。
后来双生子中的一个觉得他有趣,便放过了他们,但随之而来的是,他们开始频繁地找明致。
起初小孩并不理明致,明致照顾了他很久,那段时间他可真是两头不,三头跑,又要抽时间去找主角,又要应付两位小祖宗,还是照顾这小破孩,忙得飞起,功夫不负有心人,小孩终于对他放下戒备,也说出自己的名字谷一。
明致敲了系统,还没下载人物图鉴的系统搜索三天,表示原世界没有这个人,是个不重要的。
啪吡一声,仿佛撕裂空气的声音响起。
一道鞭子狠狠地抽在明致拿药的手上,明致疼得捂着被抽到的地方,抬眼就看到,一对双生子站在门边,其中一个把玩着手里的鞭子,看着将小孩揽进怀里的明致,笑得如同看到玩具般,殷红的舌尖舔舔唇角。
我该怎么惩罚你们好呢?
明致猛然惊醒,窗外,蜃楼船中央的巨树上,海风与树叶摩梭的声音,沙沙作响。
门边传来脚步声,明致猛地望过去,打开的元初被明致转头这一眼吓到,试探地问道:明明师叔,你没事吧?
我?无情道在此时发挥作用,明致的情绪平复下来,我很好。
第9章 、舞姬
明致已经很久没做过这种梦了。
当初在罗刹岛上的经历过于深刻,以致于他离开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夜不能寐,幽暗的午夜里,他一闭上眼睛,除了那对可怕的孪生子,还有一个干净漂亮的男孩,男孩睁着一双在黑夜显现现暗橘转红的眼睛,如慵懒瑰丽的夕阳,转眼间被血色浸染。
他站在满是尸骸的山洞里,朝明致举起双手,惬意上扬的唇角边,露出一颗沾血的小小虎牙,用最软糯的声调说抱。
走在蜃海的楼廊上,明致看着前方为他们领路的秦峰,回想方才的梦境,联想到男孩,只觉得胃又疼了。
最近月浮宫来了一位异域舞姬,舞跳得尤其好,师尊觉得可以做为贺礼之一送予东辰国国君,便将她也带上了。
陆见雪同秦峰一起过来接无妄山弟子,听到不远处船厅上传来异曲,他朝众人说道。
他说着,一双眼珠子却直直地黏在黎袖则身上,黎袖则被看得心里发麻,努力回想自己是否得罪过这位涂月宫的大弟子,然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没有。
两船相遇时,是元初和任肆禾与陆见雪生了口角,他只不过是察觉到明师叔出关了赶紧去喊人来而已。
这几日师尊让她苦练舞技,陆见雪玩味的视线始终不离黎袖则,他继续道,想来今日是打算看看成果了。
月浮宫可真会享受。任肆禾闻言,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别的修仙门派无一不是勤于修炼,修身养性。你们倒好,整了个乐坊在里头,是想日日笙歌夜夜载舞么?
我倒是想,可惜师尊不让。陆见雪的视线从黎袖则身上移到任肆禾身上,唇角勾起,叹息道,你就说气不气人吧,我们月浮宫十二位宫主,终日只见他们聊风花雪月,抚琴谈诗词,沉迷于自已的兴趣爱好之中,随心所欲,想干嘛就干嘛,仿佛天下只有他们自个儿的事情最重要。可偏偏他们的修为却皆可移山倒海,而任道友度已以绳,循规蹈矩,却连他们的鞋跟都摸不着呢。你说这老天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呢?
陆道友说笑了。跟在任肆禾身边的弟子突然抬眸,轻轻扫过陆见雪,以及一点即着想反驳却被虞仲压下的任肆禾,几位宫主乃天之骄子,肆禾师兄不过一名普通的无妄山弟子,纵使与陆道友相比,也未必可及,何德何能能与几位宫主相提并论。
这名弟子是任肆禾的亲师弟,一路上来,他都是打酱油不哼声的那种。
在任肆禾搞事情时,与山主派发生口角,他甚至私底下劝说任肆禾。
眼下,倒是因为师兄被别的门派弟子驳得气极,而开口了。
他这话表面上是贬低任肆禾,实则是说陆见雪将任肆禾这样的普通弟子与月浮宫宫主放在一起比较,其实是在自贬身价了。
闻言,秦峰的脸色顿时一变,颇有微言地皱起眉头看向陆见雪,却见他摆了摆手。
怎么不能相提并论了?陆见雪是冬主的亲传弟子,涂月宫现今只有三个弟子,他为大师兄,是冬主从小养大的,对月浮宫宫主们的脾性再清楚不过了,他并未觉得方才的话不妥,朝秦峰一笑,我月浮宫上下皆认为普天之下谁又能比谁高贵,我们向来是能者居位,无关年龄与地位,谁行谁厉害谁便可上。任道友若觉得我们月浮宫设乐坊,爱听曲赏舞,凡念过重,有失仙家风度,大可上我月浮宫一较高下,证明你说得对。
陆见雪甚至做了个请的动作,顺着他手臂扬开的方向,是船厅,此时船厅的主座上,是月浮宫十二宫主的两位宫主。
任肆禾闭嘴了,神色不自然地别过脸。
他的师弟倒是没什么变化,一脸原来如此,仿佛方才说出那些话的不是他一样。
陆见雪见众人不再说话,眉眼弯弯,目光一转,又回到黎袖则身上。
黎袖则只觉得忽一阵寒风吹来,手臂哗啦啦长出一层鸡皮。
陆道友。
直到站在船厅口,黎袖则终于忍不住了,抓住自家师叔的手臂给自己壮胆,问道,请问我身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嗯?陆见雪发出疑惑的声音,趁机光明正大地将黎袖则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没有啊,黎道友怎么问我这个?
那、那你
那陆道友为何一直盯着他看?
明致看着无妄山的弟子在大厅里落座,转头使劲抽出自己的手,却怎么也抽不出来,正想说些什么,回头就看到黎袖则一脸求救地看着他,叹了口气,话到嘴边便替黎袖则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