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媱攥紧那件亵衣,倏忽一把将其扔进衣篓里,合着眸沉入热水中。
过小半个时辰,她从盥室内出来,进卧室就见傅氏坐在床头,把岁岁哄睡着了。
傅氏听见她的脚步声,眼慈祥的看着岁岁,“这孩子睡得可真香,一点儿也不知愁。”
余晚媱坐下来,凝视着岁岁,小嘴嘟吧嘟吧,才会叫母齐,可能再长大点,就可以清楚的喊她母亲了。
傅氏道,“今儿闲着,我邀了陈肃的夫人刘氏来府里小坐,她倒没看出你是瑾瑜的夫人,一个劲儿的夸你好,那陈氏看来跟陈家也不见得有多亲,知道了你是我女儿,都没跟刘氏说,显然是后来被瑾瑜赶出陆家后,就再也没回陈家,也没和刘氏搭过话。”
余晚媱轻轻扶着岁岁,岁岁两只小手抱紧她,极依赖,她似没听到傅氏说的,慢了半拍对傅氏道,“母亲,我想将岁岁送回陆家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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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她陡然说出这么个事儿, 傅氏当先懵住了,“好端端的为何要把岁岁送回陆家去?”
岁岁自出生下来一直在英国公府养着,诚然傅氏也想过要陆家给岁岁一个嫡女名份, 可那时她还对余晚媱回陆家抱有期望,昨儿夜里顾淮山跟她私下说了些事后, 她也一阵后怕,说来说去都是因陆家惹出来的乱子, 她在皇后面前撒下的谎很容易被戳穿。
命悬在头顶, 就顾不得许多了。
余晚媱轻道, “我想了很久, 岁岁不能跟着我,正如您说的,让她回陆家,至少她是陆家的嫡女, 陆恒会待她很好。”
跟着她身如浮萍,有什么好的呢。
傅氏暗自唾弃自己, 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姑娘,在外受尽委屈,到头来回到她身边,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便又生出这样的事端。
岁岁回陆家也好,这京里人只晓得余晚媱有个孩子,却没见过岁岁的面, 甚至岁岁的名儿都不清楚,往后余晚媱嫁人, 不用带个孩子, 她在婆家也少受白眼。
傅氏叹着气点头, 在她头上抚摸了两下,“夜深了,睡吧。”
她起身要走。
余晚媱忽然叫了她一声,“母亲。”
傅氏疑惑的嗯着。
她喃喃道,“我可以不嫁人吗?”
傅氏听着好笑,“又说傻话。”
余晚媱闭紧了唇,良久道,“母亲,我想一个人到乡下的庄子住些时日。”
傅氏怜惜她,心想着在自己家的田庄也没什么,便应下了,再带上门出去。
盥室那头有几个小丫头收拾出来,其中一个不小心打翻了衣篓,正见那件带血的亵衣掉在地上,还不等小丫头蹲地上捡,傅氏快步过去,慌忙将衣裳捡到手里,挥手叫她们下去。
傅氏铺展开亵衣,这明显是男人穿的。
她的手不觉颤着。
——
陆恒受的伤不轻,一两日根本爬不起来,更别说上朝参政,圣人罚当罚,却也准了他在家养伤。
那晚余晚媱说要把岁岁送回来,也没见真送回来,陆恒勉强松了口气,但也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去提亲,在养伤的这几日里,让人一直盯着英国公府,稍有动静都要向他禀报。
秋闱过后,余忠旺在院里摆了一桌小宴,据他的侍卫所说,那天余家父子的小院非常热闹,英国公府的顾三姑娘因为太高兴,喝的酩汀大醉,路都走不了,还是小公爷亲自接回去的。
傅氏为顾明渊定下了刘侍郎的二姑娘。
以及有媒人上英国公府,替平昌侯的嫡次子周子垣来说亲,想跟顾三姑娘促成好事,只可惜被傅氏给拒了,究其缘由,竟是那平昌侯夫人太过溺爱嫡次子,事事操心,傅氏怕余晚媱嫁过去就成了老妈子,遂不同意这桩亲事。
但除了平昌侯府,仍有别家递庚贴。
这期间,顾三姑娘却往乡下庄子散心去了。
陆恒一能下地走动,就赶忙去了英国公府。
顾淮山跟他吵过一回,这次他来,仍有不待见,但见他苍白着脸,又冷不下心,只说道,“不在家中养伤,往这儿跑什么?。”
陆恒神色闪过局促随之正经道,“晚辈是来求娶您的三姑娘。”
说话间,他身边的墨砚递上来庚贴。
顾淮山半拉着脸,真接过庚贴来看,看完按到桌上,愣是不做声。
陆恒的手心出汗,脊背挺直,他斟酌了好一会儿,甚是认真道,“晚辈年二十六,父母俱离世,家中无手足,亦无妾室通房,偌大家业仅缺一主母持管,晚辈心怡三姑娘已久,只盼您成全,以后定与她夫妇相和,绝不叫她再受半分委屈。”
顾淮山仍沉着脸,那晚陆恒同他说过的话,他一直心有余悸。
他挥挥手,让四周的下人退走。
陆恒也让墨砚出去。
那些个下人都是府里的人精,听到了陆恒这话,转头就有人往明德堂去。
堂屋内。
顾淮山手撑着额头,很是气愤,“你这是在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