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顾南枝吃了一惊,先生怎么没事提起这个,难道是刚刚和沈赢说了什么?
“我们年纪还小”
不过顾南枝还是回答了,言下之意,还未有圆房。
余洋老人叹口气,“你们俩孩子还小,不知道京城之大,龌龊太多,什么都可以做武器,你容貌绰约,比肩皇族贵女也无妨,可是你除了沈赢便没有其他人了,若有朝一日,你像秦香莲那般如何是好?沈赢将考,这一考以后天翻地覆,你可想过?”
顾南枝嘴巴动了动,她满心信任沈赢,毫无保留,沈赢也是,余洋老人说这番话是提醒她,也是在敲警钟,让顾南枝有些惧意,可是回想以前百般,二人像是融进生命里了一样,缺一不可,他在她来之前,单调的生活没有一点波折,遇见她,才有了光,而她遇见了他,才有了依靠,他们分不开了。
“先生提醒,南枝谨记在心,只是我相信他,完全信任他。”
余洋老人没有说话,冷了的茶泛着味道,有些冷意。
“我没法说出什么来证明,但是我知道他绝不会是那种人,先生,你看着好了。”
余洋老人叹口气:“我哪里说要分开你们,只是我怕你受欺负,我无儿无女,学生多,可像你这样知心的缺少,我看重你,也不想你以后难过,若是真的分开了,这草堂你想来就来。”
“先生”顾南枝红了眼睛,和余洋老人相处时间并不多,可是余洋老人真性情,就算七十高龄也掩不住骨子里的骄傲,他瞧不上任何一人,放眼京中,无人能比,所以一直未成婚,这书院是他唯一的寄托,所以在这里了此残生,可是偏偏送进来了沈赢和她。
如果没有他们,他还能安生的继续过下去。
可是偏偏遇见了不可一世的沈赢。
顾南枝跪下来,深深低着头,眼里有些酸涩,“先生,你是我恩师,是我前辈,是我最敬重的人,若以后有半点难过,我也会回来找您诉苦,您放心便好。”
“好,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余洋老人把茶盏放在了顾南枝手里,道:“走,雨停了。”
顾南枝一怔,看着青绿色的茶杯上云纹,有些发愣。
余洋老人又催道:“他在外面等你呢!快一点!”
“先生再见。”顾南枝站起来,朝着他恭恭敬敬的一弯腰。
顾南枝一打开书房的门,见沈赢就立在一边,脸色纷杂,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在酝酿着。
她看着他的眼睛,怀疑他刚刚在这里偷听他们说话,正想问他。
于淄博不合时宜的声音插进来,“雨停了,沈兄。”
沈赢扯出一个微笑,伸手,示意顾南枝过来。
顾南枝笑笑,拉过沈赢的手,往前就走,让沈赢吓了一跳,但转瞬就安静下来。
是的,这么多年,一直是她在带他往前走,现在也要带他往前走。
在书院门口,别了于淄博以后,顾南枝和沈赢手牵着手,也不顾周围学生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往回慢慢的走,好像只有现在牵住了手,才能在一起,才能有一丝安慰。
二人一路无言,直到回到院子。
晚间厨娘怕刘程璧还要不舒坦,做了一大锅粥,然后才回家去。
黎晏书吃完就走了,说是去陪黎晏书。
顾南枝本想调侃他,什么时候和刘程璧关系这么好了,可是不知道为何心里沉沉的,说不出话来。
沈赢也不知道怎么了,从书院回来,也没有什么话,吃完饭就拿着书在书房里看书。
顾南枝就像是赌气一样,不肯过去找他,自己在屋子里面躺着,想着这么多年来的事情,越想越委屈,要是以后真的沈赢不要自己了怎么办?那就宰了他?
想着想着额,顾南枝不知怎么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竟然是夜半时分,晚间吃过的粥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肚子饿的咕咕叫。
她披了一件衣服坐起来,决定去厨房找些吃的,一推开门只看见厅里的小桌子边上坐了一个人,吓得顾南枝劈手就想打。
桌子边上的人立马后退好几步,叹气道:“是我!”
顾南枝揉揉眼,看见沈赢愁眉叹气的盯着她。
“你大半夜不睡觉做什么?”
沈赢走到顾南枝边上,深呼一口气:“睡不着,你呢?”
顾南枝闻着他身上的气味,委屈极了,“我饿了。”
“有粥,我去给你热一下。”沈赢想也没有想就要往厨房走。
顾南枝也跟上去,“一起,你不饿吗?”
“还好。”沈赢浅浅一笑,带着万分难过。
沈赢做厨房的活并不生涩,想来一个富家少爷,又是读圣贤书长大,却一直在深夜给她做吃的,如果他不喜欢她,怎么会这样。
顾南枝一时红了眼,见他生完火就把粥瓮放在炉子上面,呆呆的盯着那里。
“沈赢”顾南枝轻轻唤了一句。
沈赢忽然转过头来道:“南枝,你怕吗?”
“我不知道。”顾南枝看着他清冽的眼睛,有些难过。
沈赢又道:“我听见了,我怕。”
顾南枝低声解释:“先生只是为我好,提醒我,你不要多想。”
沈赢红了眼睛,鼻子也忍不住的泛红,“我不会弃你的,你明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