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对面是一张方桌,上面放着一只红色暖壶,桌下是一只盆底漆着双喜字的脸盆。
整个房间的布置都附和这个时代朴素又喜庆的新房布置,只这一晚没有新郎官。
不过齐悦没觉得有什么遗憾,她将雷军那封信翻出来读了一遍又一遍,手指摩挲着最后两行字,喃喃道:“我也想你,很想。”
隔着数千里,雷军心有所感,推开窗户望向外头那轮明月。
“我说兄弟你想冻死我啊!”祁阳钻进被窝里,但依然狠狠打了个喷嚏,连声喊道,“你赶紧关窗,不然我就要被冻感冒了。”
雷军关了窗,扭头问祁阳:“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月亮特别亮?”
离过年很近了,月亮只剩下半个,但却将地面照出一片雪亮,祁阳嘟囔了一声:“哪里是月亮亮,是地面的雪都结了冰,将月光反射上空,所以你才觉得亮。”
雷军却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第544章分粮
齐悦将信纸贴在心口上睡了一晚,一早醒来,忽然打了个哆嗦。
“下雪了,下雪了!”
门外响起一阵欢快的声音,齐悦套上衣服,推开门,果然看到天空洋洋洒洒地飘落雪片。
“瑞雪兆丰年,明天肯定是个大丰收。”
叶英梅望着在院子里玩雪的雷晓雪,笑着感叹道,而后又忍不住叹息一声。
明年她无处耕种,就算粮食丰收也跟她没关系。
齐悦出门望见叶英梅脸上的苦闷,走过去牵住她的手道:“瑞雪兆丰年,大伙儿的粮食产的多了,咱们想要购买也会容易些。”而后又道,“娘,我想过了,等过几天咱去市里买一台缝纫机,可自己做衣服,也可以接些街坊邻居的缝纫活,挣了钱咱就买粮食。”
叶英梅闻言笑了起来:“我有一个缝纫机,两年前军子给我买的,今天去村里拉粮食的时候一并带回来。”然后又补充道,“你就不用去了,在家等着娘。”
齐悦摇头:“我今天没什么事,我跟你们一块去。”
“你别去了,你年轻,要是被那种不要脸皮的人冲撞了,娘没法给军子交代。”
齐悦摇头道:“娘,这话正是我要说的,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养好,我得护着您。至于雷家的人,他们就算不要脸皮,还有我舅舅和周琼在,他们伤不到我的。”
婆媳俩一番争论,但还是以齐悦胜出为结果。
最后一家子留下的只有雷晓雪。
吃过早饭,在雷晓雪忐忑不安的眼神中,齐悦和叶英梅与余国庆和周琼汇合,一并往龙源村而去。
上午九点,龙源村的晒谷场上,站满了村民,一片热闹景象。
齐悦他们的到来,引来了村民纷纷看来,神色各异。
有跟叶英梅关系不错的妇女过来跟叶英梅探问:“英梅,你这些天都去哪了?”
不等她回应,又有那缺心眼的村民打量着她脸上的伤痕问道:“你这些天是不是一直住在卫生所呀?你这伤养的怎么样了?痊愈了吗?”
这句话就让在场的村民有些尴尬了,毕竟当初叶英梅被眼前的人带走时那浑身是血的模样大伙都是见过的,但却没有一人前去探望。
当然,他们不去探望一是觉得没脸,二是顾忌雷青山,这第三嘛,探望人总得带些东西吧,鸡蛋、糖或者粮食,多多少少得带点,不然不像话,不过谁的东西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心疼啊。
他们就想着等叶英梅回家后再探望她,到时从自留地里扯两把青菜也就能应付过去了,谁想一等二等,一周过去了她都没回来,想问雷青山吧,但雷青山回来时鼻青脸肿,模样凄惨的很,大伙都不好去凑霉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开始说话的妇女打着哈哈转了话题,“你回来的日子好,飘了一上午的雪,明年地里的庄稼肯定长得好。”
岭南隔一两年会下一场雪,不过通常下不大,如今飘在身上也不冷,反正给村民带来喜悦。
叶英梅将手从妇女的掌心中抽出,淡淡笑道:“这雪是下得不错。对了,这粮食什么时候开始发?”
妇女察觉到她的疏离,但脸上依然带着笑回道:“村干部们正在最后核算工分呢,再等半个钟头就差不多了。”
妇女的话刚落,坐在晒谷场当中桌子前面的村长,因着村民的提醒抬头朝叶英梅望去。
叶英梅隔着人群冲村长笑了笑,但村长看见她却皱了眉头,只是扫见她身边的余国庆,以及身着公安制服的周琼,想要说的话一下子咽了回去。
村长扭头望向一旁的雷光祖,张口问道:“你爹呢?”
雷光祖其实一早就看到叶英梅四人,虽没有看到雷军的身影,但是看见周琼也缩了脖子不敢过去,此时听得村长询问,他闷声回道:“我爹腿脚不好,在家歇着。”
村长的眉头一下子皱得能夹死蚊子,狠狠瞪了雷光祖一眼:“他的腿又没断,他这会不过来,你一个人能把所有粮食都搬回家?”
雷光祖头埋得更低了,他之前得了他爹的嘱咐,不将继母跟他爹离婚的事说出去,但是今天分粮,继母又带了公安来,她那份粮食肯定是无法被搬回雷家的。
他的心里不由得埋怨起他爹来,就算要离婚也得先分了粮再说。
“我的工分单独算,还有晓雪的口粮也分出来。”叶英梅走过来,冲村长说道。
村长望了眼不肯吭声的雷光祖,转头严肃地质问叶英梅:“为何要分开算?你不知道这样会增加村委的工作量吗?”
身为村长就得维护村里的声誉,叶英梅带着公安来村里的事让他很不满。
夫妻俩打架找村委就行,难道他还能偏袒雷青山不成?
她倒好,直接告上派出所,让整个村子颜面扫地,周边的村子都拿这事笑话他,村长心底自然是不高兴的,对叶英梅自然也没了好脸色。
叶英梅不理会村长的脸色,心平气和地说道:“我跟雷青山离婚了,工分自然要分开算。”
这话一出,如石破天惊,整个晒谷场都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