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于渊垂着眸子在看书,阅读灯淡淡的光落在他身上,从脖颈到锁骨,皮肤是冷色调的白,五官英俊又深沉,让人觉得每一寸都很适合亲吻。
叶于渊原本亮着阅读灯在看杂志,顿了顿道:“嗯?”
他放下杂志,转过身来抱着他。
“我有点难受。”
叶于渊立刻皱起眉:“哪里不舒服?感冒了?”
方怀茫然:“我也说不出来,有点热。”
叶于渊用手背试了试他的额头,抱他的时候,感觉到了什么。
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沉默片刻,哑声道:
“怀怀,我帮你。”
方怀:“什么?”
方怀撑着床,一头雾水地看他,就见叶于渊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勺把他按下来吻着,然后另一只手往下,握住了……
方怀:“!!!”
他的眼睛里很快漫上了水雾,只觉得大脑里有一簇又一簇的烟花升空燃烧,然后是潮水上涌,铺天盖地的。
很快结束,叶于渊去厕所洗手漱口,片刻后又打开花洒,自己冲了个冷水澡,努力平复下来。
等躺回床上,刚一转身,就对上一双很亮的眼睛。
“我也帮帮你?”方怀看他。
叶于渊很艰难地拒绝:
“……不用。”
“那,”方怀有点食髓知味,想了想,“再来一次?”
“……”
离《无名之曲》的试镜还有十天。
搬家后的第二天,方怀就蒙上了自己的眼睛,不再去看任何东西,努力适应盲人的生活。
《无名之曲》的主角林晓,人物原型是一个移民到美国的华人。因为父母的社会地位低、自身残疾以及性取向,他长期遭受校园霸凌,中间甚至有一次被同学关在不透光的仓库里关了整整五天,被老师发现的时候已经休克了。
“同性恋有错吗?”方怀和叶于渊讨论过这个问题。
“没有。”叶于渊顿了顿,手指微蜷起来。
当然没有错,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公正,原本就不是源于错误与罪恶。
它的名字叫歧视。
方怀蒙上了自己的眼睛,一开始是不习惯,后来铺天盖地涌过来的是孤独与不适应。他搬到了自己临时租的小房间里,让叶于渊不要帮他,自己一个人慢吞吞地生活、吃饭、听收音机、慢慢学盲文,偶尔出门买东西。
开门的时候锁总是对不准钥匙孔,倒开水的时候会烫到手,去乡下小卖部买东西时会被人嘲笑、不耐烦地推搡,永远面对一片无边的黑暗。
方怀从小到大很少生气,但在那样反反复复的时候,也会生气自责和烦躁的情绪,脾气变的不好。
如果是林晓呢?林晓会怎么样?
他大脑里渐渐浮现了一个苍白、羸弱又瘦削的少年,他有点驼背,一手握着导盲杖,总是和周围格格不入,面容阴沉,甚至有点偏激。
叶于渊依言不去帮他,只一直在一边陪着他,害怕他遇见什么危险,警告那些人。
心疼的受不了的时候,就趁着方怀睡着了,帮他收拾一下小出租屋、做一顿饭、把一切东西都悄悄打理好,再亲亲他。
方怀想不明白。
偏激,厌世,颓丧。这是他目前感觉到的所有东西。
这天中午一觉醒来,在一片黑暗里,方怀闻到了温粥和汤的味道,在安静的空间里飘散开。
听声音是接近傍晚了,晚饭轻拂过。
方怀从床边拿过导盲杖,慢吞吞地走到桌子边上,伸手摸着瓦罐,不烫也不凉,温度正好。他沉默了许久,忽然红了眼眶。
暴雨与火光裹挟着整个世界,只有在一切风暴都平息之后,其下的颜色才会一一鲜明。
偏激,厌世,颓丧,和……
爱。
第四天,方怀把自己反锁在了出租屋的一个小隔间里。
门窗都紧闭,只留下一点食物和水,门反锁着,只能从外面打开。他和叶于渊约定好第四天来开门后,就一个人静静地呆在一片漆黑里。
这个小隔间很狭窄,和林晓那时被关着的仓库一模一样,手脚都伸展不开,呼救也不会有人听到。
方怀之前和他商量的时候,叶于渊一开始不同意。
他们为此甚至吵了一架,这是他们在一起以来的第一次争吵。
叶于渊显得很严肃也很生气:“不要胡闹,我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