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无碍。
也许不是那酒的问题?
谢映舒却冷声吩咐道:“快去传太医!”刚刚说完,又立即道:“回来!”
可怜一边跑腿的宫人又战战兢兢地回来,诚惶诚恐地等候着命令。谢映舒此刻恢复了冷静,问红杏道:“那糕点,旁的人可都吃了?”
红杏点头,“吃了。”
“无碍?”
“无碍。”
谢映舒眼色暗了一寸,又吩咐道:“先把人处理了,此事先勿外传,再传太医,说翁主染了风寒,让他过来请脉。”
谢映棠是真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对,除了刚喝了酒还有点晕,便安慰道:“阿兄不必担心我,那太监说不定是有什么隐疾,或是他之前也吃过旁的东西,然后食性相克……”她不过随口一说,却忽然顿住了,脸色变了变。
会不会是……食性相克?
谢映舒显然也被提醒了这一点,当即起身,命谢澄将那小太监尸首带出宫去,打算亲自找人切胃验尸。
临走之前,他又好好地看了谢映棠一眼。
一向俊秀冷冽的容颜有了一丝担忧,他柔声叮嘱道:“保护好自己,我明日还会入宫,若有危险,一定要去找阿姊。”
谢映棠道:“阿兄不必担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谢映舒走后,谢映棠便独自在寝殿里坐着。
她没有再吃别的东西,也没有贸然向任何人透露此事,而是又将白天之事梳理了一遍。
利益,人命,感情。
秦漪在与她亲近的同时,又在谋算着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她吗?
一股寒意陡然顺着脚底漫了上来,连汗毛都跟着一根根竖起,冷彻心扉。
谢映棠深吸一口凉气。
不对。
姜家男丁战死,与成静并无直接关系,而如今木已成舟,秦漪与世族的关系基本已全部切断,又有何必要杀她泄愤?
秦漪没必要杀她,或许是她想多了。
但,白日经阿兄提醒,谢映棠只觉此刻四面都是危险,不敢再闲适度日。
翌日清晨,秦漪又来了。
她这回倒是什么都没带,只是与谢映棠闲聊,说着说着,便无意间问道:“棠儿,昨日的糕点可还好吃?”
谢映棠眸光一闪,垂眼笑道:“还不错。”
“这可是我亲手做的,我夫君从前也喜欢吃这糕点,我后来便学了做法,只要他不出征,我便亲自做给他吃……”秦漪想起已故的夫君,忽然又有些伤感,“这几日我总打扰你,棠儿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谢映棠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你有多难受,只是事已至此,公主还是应当往前看,你还有一个幼儿,总是要好好将她养大。”
“是啊,我还有一个孩子。”秦漪抬手拭泪,摇摇晃晃起身,低泣道:“我今日有些不适,还是先回去了。”
刚来便要走,从前在她这处至少也要呆个半日,谢映棠眯了眯眼,扬声命人送公主一段路,便起身绕过屏风进去。
谢映棠拿出被子里的小匣子,打开细细一看,大抵知晓成静安插的人是哪些,才唤来红杏,附耳吩咐几句,让红杏前去联系那些人,快去快回。
谢映棠知道,她大可去找皇后,但若真有人要害她,这便是成静与世族的矛盾,她还没有确定猜测时,还不想让家族因她大动干戈。
谢族的立场,从来都没有动摇过,而她却不想强迫自己去二选一。
只是红杏刚走不久,便有人来通传道:“翁主,皇后娘娘让您过去。”
这些人衣着确实是含章殿前宫人,谢映棠不知阿姊找她何事,但含章殿远比此地要安全,谢映棠到底还是答应了一声,决定去了。
一路跟着这个宫人走去,谢映棠发觉路不对,脸色微变,“这是要去何处?”
为首太监转头赔笑道:“翁主别紧张,娘娘现在正在湖心乘凉呢,说是御前新赏了上贡的新鲜水果,邀请您一同去品尝。”
谢映棠眉梢微扬,“既然如此,那容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她说着便要折返,那太监一把拦住她去路,为难道:“翁主可要体谅一二,娘娘若是等久了,到时候小的吃不了兜着走。”
“你不让我回去,你也会吃不了兜着走。”谢映棠清叱道:“让开!”
那太监依旧不动,表情却彻底变了,“翁主当真不肯配合?”
谢映棠微微一惊,手下意识后挪,抓紧了袖中短刀。
她勉强镇定道:“怎么?这是在宫里,你们还想逼我走不成?”
那人阴沉一笑,忽然抬手,一把抓向谢映棠手腕。
谢映棠蓦地后退,衣袖一扬,手中刀光一闪,狠狠切向他手背,那人不料她居然还藏有匕首,吃痛松手,谢映棠顾不得其他,趁此机会转身便跑。
原本跟随她的宫人四散惊叫,此处动静大了起来,那人捂住手背伤口,恶狠狠道:“抓住她!这回万不可失手了!”
身后几位宫人全部露出凶狠表情,快步追了上去。
谢映棠凭借自己对皇宫几条路的熟悉程度,左弯右绕,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跑,可她久处深闺,终究跑不过练家子,很快便被人一把扯住衣裳,往隐蔽处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