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在看铁牛,铁牛他一脸无辜。
朱二嫂问这是啥?
刘氏看了何娇杏一眼,告诉隔房嫂子说,这是老三他们折腾出来要拿去卖钱的东西。
“卖钱的?这贵不?要多少钱一串?”
刘氏又扭头去看何娇杏,何娇杏哪知道该咋定价,硬着头皮说:“定的三文。”
刘氏帮着圆了一下,说自己人少一文。
朱二嫂不想买啊,家里这些个娃一人来一串,再添点都能买斤肉了,可她家孩子馋起来不肯走,就眼巴巴瞅着。朱二嫂没法子,只得说:“我也没带钱,晚点给你送来,这样行不?”
何娇杏又去炸了几串出来,朱二嫂这才把她家的馋嘴蛙给带走了,走的时候还心疼呢。看他们走远了,何娇杏问她大嫂:“咱们一颗土豆就收两文合适吗?不是自家亲戚?”
“弟妹你娘家几房人是不是你来我往的关系挺好?没遇见过赖皮吧?要是沾点亲就能白吃不给钱,那以后来的亲戚就多了,我怕不够你亏。”
何娇杏记住这话,告诉自己得快点适应婆家这边,这边有点亲兄弟明算账的意思,跟她娘家生态有差。
她在想事,刘氏捏了铁牛脸上肥嘟嘟肉。
谁都没想着过一会儿又有好几个大娘嫂子带娃过来,说是来买吃的。
炸薯塔啊,偶尔做一次还行,要一直做手酸,何娇杏不是很愿意把它发展成长期买卖,卖完这几个大娘嫂子之后,她想起大嫂讨好自己的目的,把人拉到旁边来说:“嫂子你待我好,我也跟你说句实话,我呢不想挣炸薯塔这钱,要不你练练?”
刘氏问她这个能有赚头?
何娇杏想着这个在后世美食五花八门的年代都能卖,现在自然也能卖的。道理简单,就哪怕知道这是土豆转出来的,没几个人会为了自家馋嘴娃儿特地去练一手,炸个薯塔还得起一锅油,一般人看明白了也干不出来这事儿,真想吃就花两三文。而这买卖也不用背出去做,只要让人知道程家能做,他嘴馋就过来,你顺便卖卖,这个挣的跟辣条都没法比,可还是能挣钱的。
何娇杏嫌这利润薄,她估摸大嫂还是看得上的,聚沙能成塔集腋能成裘嘛。
等程家兴跟兄弟说完事回来就发现大嫂在练刀工,自家媳妇儿就在旁边教她,告诉她能转得厚薄均匀的办法。程家兴看了一会儿,然后把人拉到一旁。
“你教她啥呢?”
“今儿给铁牛做个吃的,他拿出去叫村里人看到了,都说想买。那东西利润是有,又跟肉丝这些全然没法相比,我不想做,又怕后面天天有人来找,就说教给大嫂,让她随便卖卖。以前听你说大嫂不是很好,我瞧着还成,也想试试她,看她吃不吃得苦,挣点钱之后人又会变成啥样。”
何娇杏把前后一说,程家兴就明白了,这个炸薯塔全凭刀工,的确是个累人的活,他点点头说:“嫂子要做就给她做吧,你别傻乎乎把独门手艺也教她就成。”
何娇杏贴他耳边说:“都说是独门手艺,那能随便传人?你放心吧,我知分寸。”
刘氏还真是把孝敬财神爷给贯彻到底了,该做的事她一点儿没落下,做完继续转土豆,一开始失败率特别高,她也想得开,转坏了回头改刀切成丝烙成饼,自家一顿就吃了丁点不浪费。
当天她就断断续续练了半日,第二天程家兴提着酒跟肉带何娇杏回门去,她还在练,程家富干完活过去看她,刘氏就嘿嘿笑,说你看吧!像周氏那么不诚心铁定不成,要像她这样踏踏实实敬着财神爷,财神爷从指缝里漏点出来都能撑死你了。
第46章
何家人算着日子, 清早就准备上, 约摸半上午女儿女婿进院子来, 程家兴把提着的东西递给老丈人,何娇杏还在招呼爹娘, 在院子里疯玩的小娃娃就成串的跑过来喊姑姑姑姑。
小两口就被分到两头, 程家兴陪丈人跟大哥包括小舅子说话去, 何娇杏逗着侄儿侄女就让大伯娘她们喊到一旁。
“杏子你嫁过去咋样?”
“公婆是啥态度?两个嫂子能相处不?”
“我不放心还打听了一下, 都说你二嫂周氏逢人见面三分笑,不管心里怎么想她不给人难堪。你大嫂就及不上,眼力劲儿跟脑袋瓜都差些。刘氏这种人也好相处, 好相处在她把心思摆脸上了,不用你去推敲,就是一句话说不好能叫你下不来台。跟周氏就是怎么聊都成,你别听着两句好话把心掏了就是。”
话是小婶说的, 唐氏点点头, 她攥着女儿的手道:“你嫁出去以前每天相处的是自家姐妹, 不斗心眼, 到婆家就要长点心。”
香桃跟她小妹子杜鹃儿都在一旁听着,听到这儿插了个嘴:“杏子嫁人前你们就说, 今儿回门还是这些话,我都听腻了,咱们听杏子说说她在程家的事呗。”
也是不放心闹的, 见面就想唠叨几句,香桃一提醒大家才停下来, 看向何娇杏。
何娇杏不好意思:“让我说,我一下真不知道该说啥。”
“那程家兴待你还是一样好吗?他变没变?”
“变是没变。”
“杏子你话没说全呀,他变是没变,然后呢?”
何娇杏把头搁在唐氏肩上,小声说:“然后我小看他了!以前咱们听见公鸡打鸣都要准备起床,梳头洗脸上灶生火做饭,他呢能睡到天光大亮,得太阳出来才够,睡就睡还拖着我一起……娘你们不知道,我洞房那晚就想着第二天要早点起来,别刚进门就给盖上懒婆娘的戳记,结果等我起床收拾好出去,全家人饭都吃好,当爹的包括大哥二哥全出门了。他嫂子烧着热水煨着汤等我们起来,我那脸差点没挂住。”
事情倒不是那么好笑,结合她那个语气跟表情就逗人得很,唐氏还安慰她,说:“安心吧,亲家那头能不知道他儿子?还能赖你?”
“照你这说法周氏可以啊,这不都分了家?还帮你烧水煨汤。”
何娇杏摇摇头,掰着手指头说:“不光是烧水煨汤,她还帮我刷锅洗碗,倒夜壶都要喊一声,叫我从屋里提出来她一并收拾了……可这个人她不是二嫂。”
“不是你二嫂?那还能是大嫂不成?”
何娇杏满是无辜朝笑出来的大伯娘看去,说没错啊,是大嫂子。
她娘以及伯娘婶子堂姐妹们:……?!
“你说刘氏她还给你烧水做饭刷锅洗碗倒夜壶吗?”
“是刘氏?刘枣花?”
何娇杏就把前后的事说了说,她娘一阵恍惚,最后说了句:“小看她了。”
“我还说周氏要明白些,搞了半天这刘氏开起窍来也不差啊。料想她是分家之后想明白了,知道再去开罪兄弟没出路,换了个办法改巴结你们。又要说巴结这回事,哪怕叫别人看来低一等,说起来就是狗腿子,可她替你做了实事,你心里总会记她两分好,真有什么好处无所谓给谁的时候,自然而然就落到她头上了。”
“这种事说起来简单,要做得舍下脸,很难的。多数人宁肯亏里子也要挣面子,饿慌了他回家喝两口白水出门还跟人吹嘘说吃了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