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知盯着他,却突然狠狠地一掌拍在了程晋臣的肩头,双眼放光地说道:“小程,你总算出了个好主意!”
程晋臣暗暗叫苦:“殿下莫非真的想请命前往,这可使不得。”
赵曦知目光灼灼,道:“怎么使不得,我是凤子龙孙,难道十三叔就不是了?他能去我如何不能去?何况……”三殿下顿了顿,才道:“何况父皇已经选定了尚奕,想必我去哪里都不打紧了吧。”
说到最后一句,赵曦知长长地叹了声,但他却又很快振奋起来:“既然都不看好我,我偏要证明给他们看!这倕州我是去定了!”
程晋臣见状,哑口无言。
正这几日赵曦知的禁足将解除了,他便亲去乾清宫请罪,又将自己想要前往倕州辅助赵芳敬的心意向宁宗禀明。
宁宗听了诧异:“你当真有此心?”
赵曦知正色道:“听说倕州的情形危急,百姓们都在水火之中,十三王叔又病倒了,同样是皇室子孙,孩儿如何能够安心躲在宫内?求父皇准许孩儿即刻前往!”
宁宗听了这一席话,眼中却透出激赏之色:“朕本来也想让你去历练历练,只是你母后不舍得,既然你有这种志气,朕如何不肯?”
宁宗竟是答应了。赵曦知大喜,磕头谢恩而出。
三皇子请命前往倕州的事情很快在宫内传开。
翊坤宫内,张皇后正在试穿尚衣局新做的宫装,听了这话魂不附体,忙问是否是真,又催着快把赵曦知叫来。
正赵曦知想要亲自告诉皇后此事,传命的人还没出门,三殿下已经亲临。
赵曦知入内请安,皇后顾不得别的,便问倕州之事。
“孩儿正是为此事而来。”赵曦知便说了自己像宁宗请命,皇帝也已经应允一事。
张皇后见他笑盈盈地,自觉眼前一黑。
这些日子来张皇后心中甚是欢悦。
因为王贵妃听闻皇帝想把养真许给赵能的消息后,便不依不饶,用尽百般手段想求宁宗改变主意。
大概是给贵妃缠的不耐烦,皇帝竟真的许了她。
王贵妃还以为是圣上开恩,又或者是因赵曦知的确闹的不像话惹了圣上不喜的缘故,当即遂了心意,春风飘然,到翊坤宫请安的时候,越发的目中无人了。
皇后却是心中有数的,见这蠢货步入死局而不自知,皇后心中得意非凡,只是苦于不能把这份自得宣之于口。
谁知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赵曦知突然又闹着要去倕州。
张皇后呼吸困难,几乎晕厥,旁边宫女忙上前给她抚胸顺气。
皇后缓过劲来,便命宫女都退了,才把赵曦知叫到跟前:“你快去给皇上说,你改变主意了,你不想去!”
赵曦知虽然不想把皇后气出个好歹,但毕竟这是自己的志向,何况怎能出尔反尔呢。
便道:“母后,父皇已经恩准了,岂有再更改的道理?”见皇后脸色又变,赵曦知忙又说道:“另外,孩儿因先前行差踏错的缘故,惹了父皇不喜,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重新让父皇对孩儿刮目相看。”
张皇后明白过来,她深深呼吸,苦笑道:“你以为你父皇想把乔养真许给尚奕,是因为觉着他强过你?”
赵曦知勉强一笑:“孩儿其实说过,并不相信那什么皇后命。”
张皇后捧着他的脸道:“我的傻儿子,你懂什么!你父皇不是不看重你,正是因为太看重你,才不选你的呢!”
张皇后赌一口气,把宁宗的真实用心告知了赵曦知。
赵曦知听了后自觉匪夷所思,可又有些惊心动魄:“这、这么说,若这是真的,那尚奕岂不是……”
张皇后道:“要不是贵妃死缠烂打,皇上怎会恩许?是她自寻死路!”
赵曦知想了半晌,拧眉又道:“孩儿虽然不信这些,但若是真的,这未免有些太残忍了,不管是对七弟,还是尚奕。”
张皇后见他如此说,便道:“不然呢?总要有个人顶上,总归不是你就好。”
皇后又道:“母后答应过你父皇绝不把此事泄露出去,只为了你才告诉你真相,你乖些,跟母后一起去求你父皇收回成命。”
不料赵曦知道:“既然如此,孩儿更该去了。”
张皇后瞪大双眼,惊恼交加:“你说什么?”
赵曦知道:“孩儿不想一辈子都在父皇的羽翼之下,上次也跟母后说过,十三叔在我这个年纪早就走遍天下,且在边疆扬威立身了,可孩儿……连京城都没出过。”
张皇后情急道:“你怎么能跟楚王比?”
赵曦知叫道:“母后!儿子毕竟也是男儿,也想志在四方,想要有所作为!”他一咬牙,端端正正跪地磕头:“求母后,就答应儿子这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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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三皇子赵曦知跟七皇子赵能领受皇命,带队出城往倕州而去。
晓行夜宿走了半月,便要改行水路,谁知因为山洪的缘故,这水路已经断了数日。当下只得在江边的小镇上歇息。
赵曦知是第一次出京,事事新鲜,他又是个精力旺盛的少年,所以并不觉着劳累,反而兴致勃勃。
当晚,正跟七皇子赵能商量出去看看这小镇风光,便听到楼下隐隐地有个熟悉的声音。
据他所知,说话的这人是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地的。
赵曦知把窗户推开,往下看去。
当看见夜色朦胧中那一道独一无二的身影之时,赵曦知先是哑然,继而竟笑了起来:这可真真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赵曦知一笑,冲着下面那人叫道:“喂,乔养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