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真没想到赵崇竟会问自己此事,便道:“一直没有收到,想必是忙于正事,顾不上别的了。殿下可曾听说消息吗?”
赵崇说道:“我也没有确凿消息,只隐隐地听户部的人说,十三叔一路上赶的很急,这会儿已经到了倕州了,具体虽然不知,但我想以十三叔的能耐,纵然别人不能做到的事,十三叔一定可以胜任。”
养真听了这几句话,心里略觉安慰。
这会儿乔桀跪坐在栏杆前,趴着看外头的景致,乔英先还听两人说话,慢慢地就也转头往外看去。
画船轻摇,赵崇看着面前之人,却见她眉眼如画,灯影下落落如莲,赵崇略略放低了声音,道:“我有一件事,说来有些唐突,只望四姑娘不要介意才好。”
养真问道:“殿下客气了,不知有何事?”
赵崇说道:“近来我仿佛听说,父皇……似乎有意为妹妹赐婚了,也不知道真假。”
养真心头一震,忙定了定神,才说道:“殿下从哪里听说的?”
赵崇笑道:“那天我打勤政殿后面过,听两个小太监低低说了一句,没来得及问人就不见了。四姑娘没有得到消息吗?”
养真摇了摇头,说道:“我一点也不知道。”
她顿了顿,又道:“这怕是不真的,何况……如果皇上想要赐婚的话,多半要跟十三叔商议,如今十三叔人不在京中,且正忙于南边的难题,难道皇上会越过他直接赐婚吗?”
赵崇点点头:“这话有道理,我也觉着四姑娘的事并不至于要越过十三叔去,多半是那小太监不知怎么了随口胡乱说的。”
赵崇不再说别的,只让养真吃茶吃果子,不料养真却味同嚼蜡,也更无心再看湖面风光。
她当然知道万事皆有因的道理,六殿下也不是个鲁莽的人,他既然当面询问自己这话,必然是他听的有七八分真……可是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皇帝真的想给自己赐婚?
可若是赐婚,又将赐给谁?目前看来自然是三殿下赵曦知……贵妃虽然受宠,只怕越不过皇后去,如果真的是赵曦知,那可是糟糕之极了!
养真面上笃定,心里却早就乱作一团,偏偏现在赵芳敬不在京城,自己竟不能找他商议。
正在暗自忖度的时候,湖面上隐隐地传来一声喊叫。
对面的六皇子赵崇闻声转头,突然笑道:“怪事,竟然是七弟!”
此刻乔桀跟乔英也看见了,那边远远地来了一艘画船,上头有一人正向着这边挥手大叫,隐隐地看着果然是七殿下赵能。
赵崇很觉好笑,起身笑着说:“七弟是怎么了,先前请他一块儿他不肯,怎么这时侯又着急起来?”
这会儿旁边的乔英突然说道:“殿下,有些不大对头,七殿下好像不是打招呼,倒像是……”
养真原先正在心烦,这时侯也抬头看去。
借着船上花灯微红的光芒,养真突然发现赵能的身边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程晋臣,另外一个竟正是她不想见到的赵曦知。
赵崇显然也看见了,一时怔住:“咦,三哥怎么也在。”
正在这时候,船夫突然叫嚷起来,神色紧张。
同时乔桀道:“啊,我的鞋湿了!……糟糕,是这船进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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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刻,赵崇众人才明白,对面的赵能是在跟他们示警。
但是船中的水越来越多,涌的又急又快,乔桀乔英众人都站在了船边的美人靠上,那三个船夫还想尽量把船划回岸边,但这会儿距离岸上已经远了,且看这个水涌的速度,只怕再过半刻钟这船就沉了。
他们所乘坐的又是一艘大画船,一旦入水下沉,湖水会因为船只的沉落而随之卷起巨大的漩涡,如果不及早的离开,便极有可能给漩涡卷着拉入水底,那时候逃生的机会就十分渺茫了。
在他们周围本也还有两艘船,见状吓得忙远远避开了。
其中一名船夫纵身跳入水中,找寻船体破损之处,却发现船体不知给什么凿出了半个人头大小的窟窿,他想脱下衣裳来堵住,却又很快给冲掉了。
正在无法可想的时候,前面赵曦知赵能的那艘船却飞快地靠近过来,程晋臣在船头大声道:“妹妹不要怕!”
其他的船只匆忙避开,也是怕这画船沉没的时候牵连到自己,程晋臣他们的这艘船因给逼着,只得硬着头皮赶来。
养真看着脚下漫起的水,自己的鞋子跟裙摆已经湿了,但她居然并不慌张。
养真心凉如水。
想到方才赵崇跟自己说的话,如果那是真的,那还不如现在死了好。
赵芳敬又远在千里之外,若他能够成功平复疫情,凯旋而回,没有了她,他从此自然可以安安稳稳地做自己的十三王爷,不会再节外生枝。
她本就是个多余的人,蒙赵芳敬庇佑,才知道世间有那样的深宠厚爱,可最后她的存在却反而妨碍了他……倒不如不在的好。
正在出神,旁边乔英拉住她:“四妹妹快过来!”
那两个船夫虽然害怕,却还没有逃走,见状道:“不要站在同一边上!大家分开了站。”
赵崇闻言便把乔桀拉到身边,跟乔英养真两个对面而站。
这会儿已经进了半船的水,船夫们脸色如土,幸而夜色里也看不大出来。赵崇心急如焚,虽然那边的救援船已经飞快赶来,但在他看来却仍是慢的跟乌龟一样。
乔桀这会儿才知道害怕,颤抖着叫道:“我不想淹死在这里!”
赵崇苦笑道:“不可乱说话。”
就在危急之时,赵曦知他们那艘船总算赶到了一丈开外,那船上的船夫先扔出了两条麻绳,水中的船夫忙捡了过去拴住。
那船再度靠近,便伸出了一条并不算很长的甲板,好歹搭了过来。
赵崇见状忙道:“快!”
养真回过神来,便道:“桀儿快过去,英姐姐跟着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