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了几日到了人烟稠密之处,他们终于决定在这里建立门派安家。
一个门派不管怎么放荡不羁还是要有巢穴的。
这几日他们分头跑了几个地方,但都已经有门派先入为住了。
像一般大小的镇子,历来的规矩都是只有一个门派,是不许旁人来分羹的。
当他们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经济情况却不大乐观。
就是穷。
门派的经济来源都是靠收弟子收学费和做些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之类的活儿,像这种地方挣不了钱的,便很少愿意有人来。
只有一些更穷酸的更小的门派肯到这里扎根,比如甜心门。
猫儿拿了武林盟的门符到当地官衙报请选址,县丞十分高兴,亲自乘着破破烂烂的牛车带他们去了当地一家荒废的旧门派。
旧门派十几年前因受不了这里不见天日的穷日子搬走了,留下了三亩地的旧宅,风吹日晒之下虽早呈沧桑之态,然而五脏六腑却还是全的。
大堂之上的额匾下斜挂着一把生锈的大刀,几张歪歪斜斜的桌子,还有几条少了腿的凳子。
长云站在大堂没什么讲究的道:“嗯,挺好的。”
猫儿:“那就定了。”
县丞乐不可支的对猫儿道:“门主喜欢就好,以后咱们就是朋友,遇上个什么事本官都会帮着你们,不过就是咱们这里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入驻的门派每年需要交一定数量的银子。”
可能猫儿长的实在是太有门主相了,每一次初次见面的人都会把不约而同的把猫儿当成门主。
猫儿的相貌就是在门派受到歧视的时候撑场子用的。
长云对猫儿道:“猫儿你与大人商量商量,我带着他们到里面去瞧一瞧。”
从大堂后门出去,就是一个大院子,院子的一半围着栅栏应该是菜地,另一半放着桩子,兵器架等演练场用的东西,后面是几个小院子,刚好一人分一个。
“这地儿挺大的,租银应该要不少再加上每年还要向他们额外多交税。”顾煜道。
长云:“没关系,若钱不够先借少主的。”
事到如今,他们还是张口一个少主闭口一个少主,并非尊敬纯属打趣。
这地儿就暂且这么安定了下来,几个人将大房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修了桌椅板凳,换了匾额,门派就算是草草建成了。
就是人有点少。
猫儿提议:“一个门派要在江湖混的起来,起码要有人,比如万神门弟子上万,再小一点的也有几千,我们一共就五个人,穷酸过了,是不是还要再添点人手。”
长云道:“有道理,顾煜买纸笔我们写一个收外门弟子公告,要求放低点,男女老少均不限给钱就行,钱多少无所谓有诚意就行。”
猫儿:“不招内门弟子?”
长云笑道:“要,只不过你认为这里能招来什么内门弟子,而且。”她说到此处故作抑扬顿挫,然后欠身慢腾腾的给各位倒了杯水:“最近有许多蠢蠢欲动的势力妄想瓦解武林盟,我们召来的不一定是什么人呐。”
猫儿有些听不懂:“有人要瓦解武林盟?武林盟哪里这么容易瓦解。”
长云趁机教育某人道:“当然没这么容易,武林盟好端端的怎么会瓦解,你们若是有这样的朋友,便要劝他趁早回头才是,江湖历来血雨腥风,如今好不容易太平了,大家是不愿意再过刀口舔血的日子的,顾煜你觉得呢。”
长云嘴角噙着笑,眼神是意味深长。
顾煜看向长云寂然道:“是。”
长云笑道:“那就好,我们这些人之中没什么好东西,也就顾煜最良善,以后若是谁走了歧途,还要顾先生帮着拽回正道。”
长云今日满嘴歧途正道大道理,实在不像她能说出来的话,就好像转了性子般。
散会后,长云叫住顾煜,温声道:“你若是有什么心事不妨对我说,我总会帮着你。”
顾煜发现最近长云对自己格外的后,都有点受宠若惊了,他摇头:“没有了,我没有心事。”
长云站起身用更加温柔的语气道:“你一直叫我师姐,跟着我的目的也是能从我这里学些什么,师姐不是白叫的,从今天起,每日清晨傍晚我们到后院切磋武功,你也好早日大仇得报。”
顾煜眼睛陡然亮了,亮晶晶的闪烁着,欢心愉悦道:“多谢师姐。”
长云笑容可掬道:“我顶多把你教的和我一样,可是你的胃口若是再大一点,我可就没法子了,毕竟我也只是个凡人。”
顾煜觉得长云的笑容实在是有点毛骨悚然,他已经习惯了暴躁门主,突然这么温柔贤良,还有点不习惯。
不管如何,顾煜看到长云这般,心情跟着飞扬起来,笑道:“谢谢师姐,我知道了。”
长云柔声:“好,去吧,晚上多盖点被子,不要着凉了哦。”
佛祖还说了,浪子回头就是要让他觉得有头可回,有路可退。
顾煜不知其意,仓皇而逃,晚上躲在被子里哧哧傻笑。
后来,连猫儿都察觉出长云的不对劲了。
最近她好像特别的有文人气息,比如站在门口会突然冷不丁的说上一句:“今天的风儿缠缠绵绵的,让我想到了一句诗,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或者吃饭的时候将煎蛋和韭菜各拨到一边,用筷子分别指着蛋和韭菜道:“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洗碗的时候长云看着臭水沟里流淌的污水,也能勾起诗性:“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猫儿好奇长云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了,直到有一天他看见长云殷切的拉着一个老儒生诚恳的请教:“先生,还有什么诗里带个东字啊?”
老儒生:“带西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