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
谢悠然走过来,看到地上还散落着两个鸡蛋,忙捡起来递给还坐在地上的妇人。
“大嫂,这是你的鸡蛋吧?”
吧字还未落音,一眼看到那张极力躲闪的熟悉的脸庞,最后的尾音戛然而止。
她挑了挑眉,淡淡道:“小姑,怎么是你?”
没错,这穿得朴素破败,灰头土脸跌倒在地上的年轻妇人,正是刚嫁出去不过两月的谢保玉。
只是,跟刚出嫁时的光鲜亮丽白嫩饱满相比,眼前这人明显清瘦了许多,眉宇间也添了几分沧桑,那双大眼睛里也没有了昔日的光彩,变得异常的黯淡,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才嫁人的小妇人,反倒像个被岁月摧残了的中年妇女。
更醒目的是,她的眼角还有一块淤青,不小心滑落的围脖也露出了唇角的一块青紫,明显是被打过的痕迹。
谢悠然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第221章 毒打
狭路相逢,自己最狼狈的一面被两个最不愿意见到的人看到了,谢保玉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人用刀子在割一样,疼得她无以复加。
她一把抓起篮子,猛地站起身来,连谢悠然手里拿着的那两个鸡蛋都不要了,就咬着唇,低着头匆匆往前走了。
她没有说一句话,但是那眼神里,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抹悻悻然的狠意,脸上多了一点不甘不忿不情不愿。
看样子,她在霍家过得并不好。谢悠然似有所思。
韩墨辞走过来,道:“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你不必觉得内疚。”
从她心术不正开始算计自己的亲人,为达目的不惜陷害他人的时候,她的命运,就注定不会有好的下场。
“我知道,”谢悠然道,“我并不同情她。”
“嗯,上车吧。”
她点点头,转身,提着裙摆上了马车。
“驾——”
马车不疾不徐地驶进了村子里。
一堆高高的草垛子后面,谢保玉慢慢地走了出来。
她怨毒地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眼里的恨意铺天盖地。
挎着篮子的手紧紧攥住了篮筐边沿,用力之大,连手背上暴起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韩墨辞!谢悠然!
你们这两个贱人,我今日落得如此下场,完全拜你们所赐,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诅咒你们,咒诅你们不得好死!
谢保玉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一只手捂住嘴巴,一只手挎着篮子,脚步踉跄着往村外奔去。
霍家村离此足有百里,谢保玉走了好大一段落,才终于搭到一辆牛车。
坐在牛车上,她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
那对男女穿得如此光鲜亮丽,旁若无人的出双入对,日子一看就过得很滋润。
相比之下,自己是何等的狼狈,何等的不堪,何等的落魄!
当初爹爹被谢大丫那个恶女所迫,不得已匆匆将她嫁到霍家村,本以为找了个屠夫做靠山,就不会被人欺负。
谁知道,这个看着牛高马大的屠夫,实际上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窝囊废。
对外是个软蛋,连半个屁都放不出来,对她,却动辄拳打脚踢,十足一个窝里横。
她从小被老谢头和仇氏捧在手心里长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一开始还能跟他对着干,也不服从婆婆的管教,可被打的次数多了,也就慢慢没了脾气。
家里还有个难缠刁蛮的小姑,对她百般挑剔,这也看她不顺眼,那也看她不顺眼,时不时地挑唆她和丈夫婆婆的关系。
他们对她百般折磨,不过短短两月,她就被他们折磨得不像个人。
想当年,她是何等的心高气傲,媒人给她介绍了那么多好后生,她一个也瞧不上。家里人都宠着她,由着她,可到了霍家,他们却把她当下人使唤。
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吃得比鸡少,干得比驴多,稍有不慎,轻者谩骂数落,罚她饿肚子,重者,一顿鞭笞,将她往死里打。
他们还不让她出门,除了回门那日,之后他们便不再让她回娘家。
这次,她是天不亮偷着打开门跑出来的。
本来是回娘家来诉苦,求娘家人替她出口气,可家里两个哥哥谁也指望不上。
听了她的哭诉,也只是劝她忍受。
还说出嫁从夫,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他们不好干涉。
谢保玉从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凄惨的一天。
婆家不把她当人看,娘家也不敢替她出头,连最疼爱她的爹,也只是不停地抽旱烟,蹲在一旁什么话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