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来,黄惟宁走遍了青阳市的东西南北,她爷爷黄兴华去过的地方,她去了;她爷爷没去过的地方,她也去了,所考察过的地方,其范围比去年宋朝阳来青阳上任后的全市调研还要更加广阔。
今天,黄惟宁不远数百里来到青阳市行政区域的北部贫困带,实地考察了解这里的教育情况,李睿陪她走访了多半天,先后考察了两县四乡八村的中小学,眼下已经到了后晌,这位黄大小姐还不满足,居然还要继续考察下去。李睿都有点心疼她那双被包裹在矮跟鹿皮瓢鞋里的娇嫩玉足了。
黄惟宁摇摇头,表情肃穆的叹道:“我从来也没想过——哪怕现在也不敢相信,国内竟然还有这么贫穷的地方,这里的孩子连件标准,不对,是正式……也不对,呃……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村小学里面的一切更是惨不忍睹,篱笆墙,茅草屋,几条板凳,没有讲台,没有黑板,这就是教室了?同时也是学校?我很难想象,刮风下雨乃至冬天,孩子们如何上课?”
旁边江美娴听得心有戚戚,艳美的脸上挂满了同情。
李睿跟着叹气,道:“没办法,这里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属于典型的因环境致贫,缺水,少地,仅有的一点可耕种土地还贫瘠,家家户户的庄稼都属于靠天收类型的,忙活一年可能刚够吃的,甚至连吃都吃不饱。你说连肚子都填不饱,又有谁会关注孩子的教育?另外,贫困县本来就没什么财政收入,都是靠头顶的贫困县帽子拿财政救济,勉强过活,县里教育系统能分到的财政补贴也就更少了,其中大部分还要投到县城里的重点中小学,哪有余钱与精力管这些深山里的贫困村小学?”
黄惟宁蹙眉摇头,半响后,指着山下东南方向上一个宅院稀稀拉拉的小村子,道:“我们再去那个村子里看一看,看完这个村子就可以返程了。”
李睿顺她手指方向望了望,微微皱眉,道:“那里有点远,还是不要去了吧,走下去可能要七八里山路,更可怕的是,我们的车停在乡里,去了这个村子还要原路返回,等于要走十五六里地。”
黄惟宁偏头看他一眼,道:“你撑不住了?”
李睿苦笑道:“不是我撑不住,我是担心你撑不住,你平时养尊处优的,哪里一下子走过这么多路?还都是凹凸不平的山石路?你的脚会受不了的,不知道要起多少水泡,那样你明天就哪也去不了了。”
旁边江美娴听了就笑,看向他的目光里却充满了暖意。
李睿奇怪的问道:“辛迪,你笑什么笑?”江美娴笑道:“李先生,我发现你对你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关心。”
黄惟宁轻描淡写的说道:“哪也去不了,我就在家休息。”李睿无奈地点点头,道:“好,听你的,你是老板,老板最大。”
黄惟宁抿嘴笑笑,当先向山下走去。李睿苦笑着与江美娴对视一眼,跟了上去。下山路坑洼不平,还全是山石,踩在上面别提多难受了,走十步相当于在平地上走了一百米,甚至还要更艰难,却也没有办法。
三人来到这个村子里,找村民问清了村小学的位置,一路赶了过去。
路上经过一个挂着村两委牌子的小院,李睿下意识往里望了一眼,却见院里正好走出一女一男两个人来,那女子走在前头,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留着马尾辫,肤色雪白,容貌娇美,身段苗条中透着几分丰腴,穿着打扮都很时尚,一看就不是村里人。
李睿看清这女子脸容霍地一惊,立时停步,抬手揉了揉眼睛看去,又惊又喜,失声叫道:“徒弟?”
其实他不喊这一嘴,那女子也已经看到了他,认出他后也是非常惊喜,等听到他这声“徒弟”,满脸的欢喜忽然变成无限伤悲,眼圈一红,瞬间落泪,哭泣着叫道:“师傅!”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李睿的大徒弟、市水利局办公室的江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