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傅予湛带她来踏青必然是全场禁严,还有人能在里边纵马?
祁欢仰着头望去,看清两匹马上的人,不由挑了下眉。
祁凝跟郑朗。
两人驾着高头大马,恣意挥鞭追赶,一前一后朝这边奔来。
祁凝衣上的亮片在日光下粼粼发光,风吹起她微卷的发,明丽的容貌仿佛浓墨重彩勾勒,摄人心魂。
张扬恣意更胜从前。
自从得知那份密诏的存在,祁凝的小日子过得愈发滋润并且嚣张了。
想来宣景帝也是可怜,明里暗里挑了两个皇帝,结果一个是吃喝玩乐好吃懒做的草包,另一个么,空有一副皮囊和傲慢无礼的教养,真论起政事,都是分分钟领着大祈灭国的昏君。
两人似乎是在赛马,看见祁欢和傅予湛也是讶异,在丈外勒马停下。
郑朗下马行了礼,祁凝却不动,稳稳坐在马背上睥睨过来:“陛下同太傅好雅兴。”
祁欢心情好,不同她计较,笑眯眯道:“皇姐跟郑大人也不错,这是往哪儿去?”
郑朗从旁解释:“行宫对面正巧有爷爷的别苑,下官便邀请长公主同行参观。”
祁欢心想,只怕参观是假,密谋造反是真吧。
她揪着马耳朵,继续笑眯眯:“是吗?朕倒不知太师在此地也有宅子,不知道能不能一同过去看看?”
郑朗明显迟疑了下,才道:“陛下赏光,是臣子的荣幸。”
祁凝看了眼祁欢累赘的裙子,嗤笑了声:“以陛下这走法,恐怕今儿个夜里也到不了那头的别苑吧?”
祁欢不为所动:“朕不会骑马。”
祁凝勾唇:“自然。父王带我上马场时,你还在冷宫陪你的便宜娘亲呢!”
祁欢的神色一寸寸冷下来,眯眼看她:“嘴巴放干净点。”
祁凝只傲慢地笑,鞭子在掌心转了两圈,漫不经心道:“技不如人怎么还恼羞成怒了?陛下您有兴致,就这么一点点爬上去吧。听说你的娘亲当年也曾经吊在马车尾从韩府爬到了天牢呢。”
祁欢怒不可遏,抓着缰绳就要跳下去。
一直沉默站在身旁的傅予湛却先动了。
他将祁欢抱下来,放在身后一直无用武之地的骏马背上,踩着马蹬借力,利落地翻身上马,从后将祁欢圈在怀里。
骏马身量高大,两人共乘一骑其实挨得并不很近。
祁欢闻到了他身上的檀香味儿。
傅予湛上马后,并不去看脸色极差的祁凝,只低首对祁欢道:“想去别苑?”
祁欢愣愣地,嗯了一声。
“好。”
傅予湛扯动缰绳,不冷不热同郑朗点头示意了下:“先行一步。”
说罢,带着祁欢纵马往西去了。
第23章
纵马离开一段距离,傅予湛便稍稍放缓了速度,抬手在祁欢眼下碰了碰,倒是没哭。
“好受些了?”
祁欢摇头:“气死我了!”
说完,脑袋又耷下来,泄气道:“可她说的都是实话。我的母妃是谋逆的罪人,先帝从小就不看重我。我也没用,读书骑马写字做什么都不行。”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想到痛处哇地一声哭出来:“我他娘的还不如祁凝长的好看!”
她揪着傅予湛胸口的衣服,悲从中来:“你看到刚刚郑朗瞅祁凝的眼神了吧!含、含情脉脉的那个样子!”她抽噎了下,呜咽道:“当初第一回见面他连看都不愿意看我!呜呜呜呜都是大猪蹄子!”
这个重点偏得就有些严重了。
傅予湛拧眉:“你在意郑朗做什么?”
祁欢把眼泪往他衣襟上擦,抽抽噎噎:“反正所有人看到祁凝都喜笑颜开,看到我……他们都看不到我……呜呜呜呜就算我长得丑这能怪我嘛!”
眼看她越说越离谱,傅予湛停下马,低头去掰她的脸。
眼泪落得凶,眼圈红红的,一双眸子水洗过的清澈。
他揩去她腮边的泪,慢条斯理道:“听说韩贵妃当年是汴京第一美人,求亲的贵族青年沿着皇城墙根能绕上两圈。”
祁欢耳朵动了动,不自觉止了哭。
那些陈年旧事,从没有人同她说过的。
傅予湛的指腹在她颊边轻轻蹭着,继续道:“入宫六年,韩贵妃一度是宠冠后宫的。听说当年皇后娘娘对此颇有微词,领着言官到了韩贵妃的寝宫,只看了一眼便回去了,留下一句此女‘美若妖,吾不及。’”
祁欢吸了吸鼻子:“母妃又没有画像留存下来,你怎么知道这是真的。”
傅予湛揉着她的脑袋,笑了:“可以想见一二分。”
祁欢不解其意,嘟囔:“凭空想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