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来是走路去的,优哉游哉宛若闲庭信步,谁知半路上千雪狂奔而至,还牵了两匹马追了上来。
于是两个人的旅途生生被打断,常常是邢墨一个人遥遥领先将他们甩在后面。
叶莲灯有时候有些嫌弃孩子心性的千雪,他明显看出了叶莲灯和邢墨不正常的关系,多次故意膈应他们。
和他瞎扯了一会儿,叶莲灯打趣他:“银子带够了没?我们可没有多余的银子给你找客栈,你要睡大街了。”
千雪收起眼神里潜藏的顽劣,露出一个温和明媚的笑容:“谁稀罕,先带你们去我家住一两晚,好久没回去瞧瞧了,走,一起去看看慕容家变成了什么样子。”
说罢,千雪扬起马鞭,飞快地疾驰。
那一抹白衣架着快马点映在苍翠山峦间,让她不禁生出一种当年纵横江湖、快马轻裘的熟悉之感。
叶莲灯晃了眼,总觉得恍惚间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好像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就在叶莲灯还想再挣扎着回想一下的时候,邢墨停在前方不远处等她,温润的声音仿佛山间流泉。
“还不跟上来?”
叶莲灯回神:“哦,来啦!”
大漈,蒲城。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蒲城作为大漈都城,处在在大漈中偏南端,三面环山,一面环湖,俨然已有了江南景色,即便是在深秋,也并不显得萧索,反倒别有一番风味。
叶莲灯曾来过这里,但隔得太久,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与物,她忽地生出一种梦回的错觉。
邢墨和叶莲灯跟在千雪的后面,邢墨正漫不经心地看着路边的垂柳。
叶莲灯则漫不经心地看着邢墨。
忽然,千雪勒住马。
“怎么回事?”叶莲灯二人也慢慢停下。
前方不远处,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正孤零零站在路中央,行为怪异地朝着过往的行人怒骂,行人纷纷避开她,巴不得赶紧离她远点。
很显然,她是个疯女人。
人们没有围在她身边,说明对此已司空见过。
女人见一个路人走了过来,立刻冲上去要骂他,路人立刻灵敏地闪开,女人顿时狠狠跌倒在地。
偶尔有一两个围观者,见此情景也只是笑了笑便离开了。
千雪从马背上跃下,走到那疯妇人身前将她扶起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三姨娘,你怎么又这么不小心?”
原来认识?
叶莲灯也跟着跳下马背。
女人看着他,愣了好半晌,表情因为激动而变得扭曲。
“千雪!你可算回来了!”
疯妇人立即紧紧拽住千雪,躲在他身后疑神疑鬼地张望,而后指着那些路人几乎要哭出声:“他们欺负我。”
“好了好了,有千雪在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我们回家。”
千雪十分温柔。
他将她护在身后,路人们见到他,都非常恭敬地朝他点了点头。
叶莲灯想起来,邢墨曾说过慕容涵秋的父亲曾是大漈权臣,还和他的父亲是同僚。
既然如此,那么他们两人应该认识才是。
难道是装的?可是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呢?
叶莲灯往邢墨的方向一眼,却发现他已不在原本的位置了。正打算四处寻找的时候,却听见耳边一个声音幽幽传来。
“在看什么?”这么近的距离,弄得她脖子一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
“没……没什么,走吧。”
正好,千雪转过身来,叶莲灯便跟上千雪的步伐去了。
很快,他们进了一栋豪华的府邸。
大门上的牌匾也颇为气派,门口的石狮怒目而视。
虽不能与她在昭晏皇宫相比,但至少比平家村的所有建筑都要恢弘。
刚一进府,就有仆人迎上来,看见了千雪一个个都激动得喜极而泣。
面对久违的热情,千雪只是淡淡一笑,扶着疯癫的三姨娘,朝叶莲灯和邢墨示意让他们跟上来。
之后,千雪太久没有回来,一回来立即就要去处理一些包括三姨娘在内的要事。他本想让人亲自来款待他们,但是叶莲灯觉得太过拘束便拒绝了,于是千雪就将他们二人安排在了一件雅致的客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