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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1 / 2)

顾玄茵深深看了他一眼,“丞相不必瞒朕,你不会做那样的事。”

詹夙神色疏离,“陛下误会了,臣只是为了推行盐铁令,杀鸡儆猴而已。”

推行盐铁令、杀鸡儆猴有一百种办法,何必要自己动手打死人。顾玄茵才不相信他的话,但也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而是放下供词,轻笑道:“丞相若是想喝酒,在丞相府关起门喝便是……”

“是臣思虑不周,惹了麻烦。”詹夙打断她,飞快道:“这件事陛下不必管了,后果由臣一人承担。”

顾玄茵被这人气笑了,“朕不是这个意思,朕是……”是不想让他太过伤心,可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口,她拒绝了人家,还不允许人家伤心难过,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半晌,她轻轻叹息一声,“有朕在,不会出什么事的。”

“陛下莫要插手此事。”詹夙有些着急地看着她。

顾玄茵不置可否,这件事归根到底因她而起,她怎能不管?

要不了三天,丞相醉酒伤人的事就传得1人尽皆知。

但是传言却分为两个版本,一是百姓中间传的。说丞相醉酒后失手砸伤了人,为了脱罪,随便给那人安了个罪名。真可谓仗势欺人,草菅人命。

第二个版本就是流传于官宦人家之间的了,大家都知道朝廷年后要施行盐铁令,又多少听说那三人都是商人,那被砸伤的张兄更是做过卖盐生意的,便都明白了几分。丞相竟为了顺利施行盐铁令,不惜亲自出手,杀鸡儆猴。至于什么“妄议天家”的说法,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丞相随便打的幌子,要说妄议天家,丞相本人可没少议,要说不敬,没谁敢比他丞相更不敬了。

一时间,朝野间对詹夙的不满甚嚣尘上,年后第一次朝会,就全是站出来弹劾丞相的。

“臣能理解丞相想施行盐铁令的迫切心情,可这法子太过冲动,不但未能杀鸡儆猴,反而引起了民愤,眼下若是再强行施行盐铁令,恐生变动。”

站出来说话的是姜骁,身为太尉,盐铁专营对他影响不大,但如今事情闹大了,若是强行施行法令,百姓们恐怕会心生不满,若是引起民变,就不好了。

徐望也站出来道;“臣以为,此事也算是给朝廷一个警示,盐铁令未行,商人们已经开始钻空子了,可见这一法令多有不合理之处,还请陛下三思。”

年前的朝会上,因为刘文周主张盐铁令,群臣中对此有不满的人也没几个敢站出来说话的,如今出了这种事,刘太傅又称病没来,大家自然有什么话都敢说了。

顾玄茵抬手压了压,示意众人静声,“众卿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谣言,丞相怎么会因为盐铁令出手伤人呢?”

她看向姜骁,不紧不慢道:“朕记得,姜卿上次跟朕说的是,丞相因为那人说了不敬于朕的话,一气之下才出手伤人的。”

姜骁看了眼詹夙,詹夙特地和他交代过,莫要再提妄议天家一事,可陛下既然自己提了,他总不好再反悔。迟疑片刻,只得道:“确是如此,御林军统领禀报……”

“太尉!”詹夙打断他。

顾玄茵没好气地瞥了詹夙一眼,“你先别说话。”

詹夙:“……”小姑娘这语气凶巴巴的,他心里却莫名有些受用,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顾玄茵目光扫过群臣,“众卿都误会了,其实那日是因为那人口出恶言,说了不敬于朕的话,丞相听不下去,才出手伤人。丞相喝了酒,冲动伤人,确实不对,可他也是为了朕,为了保护天家威仪。”

她微微垂下眸子,“朕是个姑娘家,从被立为储君那一日,就被人指指点点,传到朕耳朵里的倒还罢了,更有些不堪入耳的,朕就算没听到,想想也知道。若是众卿听到了这样的话,难道你们不出手祖制吗?”

百官无言,陛下都这么说了,他们总不会说不阻拦吧。

顾玄茵看了眼詹夙,“要说詹相有错,就是错在太过冲动,直接梁明身份,把人抓了岂不省事。”她抿唇一笑,“不过听说那日詹相喝了酒,那就难怪了,不过,由此可见,詹相一片赤诚之心,朕甚为感动。”

詹夙抬眸看了眼小姑娘,控制自己不要多想。

“好了,这样一解释就清楚了,此事与盐铁令并无甚关系,盐铁令照样推行。”

朝会后,詹夙又跟去了宣室殿,顾玄茵含笑看他,“丞相不必谢朕,朕是为了盐铁令顺利推行才这么说的。”

詹夙皱眉,谁要谢她了,小姑娘倒是不客气。“陛下不该这样,人言可畏。”若是大家都知道詹夙是因为那人口出恶言侮辱了陛下才出手伤人,詹夙倒是脱罪了,可大家难免好奇那人说了什么,顾玄茵被人议论的太多了,詹夙不想让她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顾玄茵弯了弯眉眼,“朕刚登基的时候,丞相就教朕要不畏人言,这会儿怎么又成了人言可畏?”

第30章

詹夙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坦坦荡荡,无愧于心,自然不畏人言,可她不一样,别人说她一点不好他都心疼,更何况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如果可以,他愿意帮她挡了所有的流言蜚语。

男人垂眸不语,像是锯了嘴儿的葫芦。顾玄茵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朕既然处在这个位置,就理当被人关注,被人议论,被人指指点点,朕早都做好了这个准备。”

小姑娘懂事的他心头发酸,要在从前,詹夙应该感到欣慰才是,可他现在却只是皱着眉,一时陷入了纠结。

顾玄茵眨巴眨巴眼睛,“行了,国事为重,还请丞相莫要感情用事,盐铁令阻碍重重,丞相可一定要小心。”她顿了顿,又道:“对了,还有一事,朕过年时已经和太傅说了,让他以后不必再上朝了。”

詹夙微讶,今日刘文周没来,他只道是刘文周称病,却没想到是顾玄茵开了口的。“为何?”

“太傅一职本就是皇帝年幼时才设的,朕如今不小了,又有三公在,就不需要太傅时时教导朕了。”顾玄茵顿了顿,“不过刘太傅在朝中威望甚高,他人虽不在,却有几百双眼睛在朝中,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咱们?詹夙忍不住把这个词在心里回味了一遍,又忙压抑住自己的思绪,面对刘家和背后的世家外戚,他们君臣本就是站在一边的,说“咱们”也没什么不对。

“是,臣会小心。”他应道,目光不敢多看面前的小姑娘。

顾玄茵能明显感觉到这两次二人私下见面,詹夙都在努力克制着情绪,故意跟她保持距离。

按理说,这是个好事,时日长了,他对她的感情兴许就会淡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却总是有些难过。

从前她以为他是个奸臣,说话都要留三分,如今她知道他是个好人了,他对她又说一半藏一半的。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二人才能毫无芥蒂地说说话。

二人说完正事,气氛便有些尴尬,詹夙便起身告退。

叶钊正在丞相府等他,还带了精致点心,让人送去隔壁的定南侯府。

“你妹妹过几日就要成亲了,你不在家里帮忙,来做什么?”詹夙瞥他。

“我只会添乱,能帮上什么忙?”叶钊很有自知之明,“还不如来关心关心你。”他目光上下打量一眼詹夙,“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你居然一个人去醉仙楼喝酒,怎么?跟陛下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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