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多久, 她终于恢复了意识, 坐起来大口地喘气,她伸手想要拿床头柜上的杯子喝水,摸空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冰城哥哥家, 没在自己家里。
摸了摸身上,没有预想中的冷汗,一切与昨晚睡前没什么区别,她站起身去洗了个热水澡, 换了身衣服,这才从房间出来。
哥嫂的卧室在二楼东侧, 她住在二楼西侧, 隔得挺远的, 她从房间出来, 看见主卧亮着灯,隐隐传来婴儿的哭声和轻轻地拍哄声, 过了一会儿又安静了下来,灯也关掉了。
这个小家伙还算是比较好哄的,如果不是饿了,轻易不会哭。
她走出房间去找水,看见从主卧出来的哥哥,“你醒了?”
“你怎么在主卧?妈不是让你在楼下睡吗?她和亲家母轮流值夜。”
“妈身体不行,我照顾就行了。”薛钢打了个呵欠。
“孩子醒了几次?”
“三次,都是饿了,吃饱了就继续睡了,你拿回来的尿布还真管用,比戒子好。”
“我拿回来的这个是美国货,他们带孩子都用尿不湿,小孩子睡得香,好哄,你别听妈妈的,美国人人都包这个长大的,人家不照样传宗接代。”关于尿不湿,张秀薇是不接受的,根据她的理论男孩子包太严容易捂坏了,不生育。实际上完全没有这回事。
“你嫂子也是这么说的。她出国留学的同学都推荐用这个。”说起来薛钢在这方面是没主意的,但是老婆和妹妹都同意用,他也就同意了,张秀薇也是如此,就算再怎么反对,也不会驳女儿的面子。
“你对这孩子可真上心。”薛琳忍不住感慨道。当年薛翰文出生的时候,整个月子都是张秀薇伺候的,薛钢顶多帮着洗过两三次戒子。后来就嫌脏不洗了。
“人年龄大了,看见孩子不像过去了。”薛钢笑了笑,他知道薛琳的意思,说起来他也曾经想起过薛翰文,大儿子小时候和小儿子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只是那个时候他年轻,还没怎么带孩子呢,孩子眨眼之间就长大了。
薛琳没说什么,“你去补眠吧,整好我回来了,咱们一起出去转转。”
“好。”
家里面连两对祖辈、两个保姆、一个厨师、一个司机,六个人呢,照顾一个月子里的孩子一个产妇实在是容易得很,并不缺人手。这两个人走了,倒让家里少了点事,因此他们离开的时候,只是匆匆打了声招呼,家里人忙不迭地赶他们出去。
薛钢开着车带薛琳到了常春藤总校,这里现在已经在薛钢的运作下被买下来了,虽然不知道薛琳为什么一直让他保持原貌,装修也尽量按照原有的西洋文艺复兴风格做,甚至找了些外国古建专家进行评估,修改。薛钢还是实际体会到了这样做的好处,很多说他们的教育机构山寨的“高端人士”,参观完总校之后,总会闭嘴一阵子。
尽管这个时候“逼格”两字还未出现,薛钢已经实际感受到了这两个字的好处。
相对比一开始的“草台班子”,许多薛琳当初吹嘘过的“十年汉语教育经验外教”,“纯正美式发音”,“最优语言环境”,“从零开始学习第二外语”,“专业考证机构”等等,现在已经变成了现实。
薛钢下一步的目标是建一座“外国语学院。”
“我觉得不妨步子迈得大一点,从幼儿园开始建立私立教育机构。”
“这不是跟宏文学校重合了吗?”宏文学校现在也是从小学一直到高中的慈善学校,生源遍布全省,因为教学条件好,教学质量高,许多家境不差的人也愿意把孩子送进去,直到发现宏文学校是真。封闭式管理,学生除了日常学习之外,还要“勤工俭学”,甚至会自己种菜,养猪,学校的对于学生家庭收入查得也很严格,孩子稍微有一点奢侈消费都会被劝退,这才让这些人熄了心思。
“两所学校针对的目标客户不一样,新的学校幼儿园开始双语教育,特长教育,礼仪教育。学习骑马、戏剧、芭蕾。”总之就是打造贵族式学校,什么高端学什么。
“能行吗?”
“哥,你打算以后送翰宇到什么样的学校?据我所知,现在市里最好的公立小学,一个班六十多人了吧?”
“名师的班里人会更多。”
“老师能有多少精力分给孩子呢?更不用说其他了,我们一开始就要找准目标定位,小班教学,一个班的学生不超过二十人。限定名额,限定父母收入阶层。”
“这样的学校,一个学期收费多少啊?”
“帝京、上海的一年二十万起,冰城的十五万。”
薛钢有点咂舌,二十万起?现在一栋房子才多少钱啊?
“你现在也算是高端圈子的一员了,你觉得能招满六个年级吗?”
“帝京差不多,本地够呛。”
“那你敢不敢到帝京二次创业呢?”
“有什么不敢的!这算什么创业。”
“你敢我也不敢让你当校长,我得真找个白老外当门面才行,至少得有博士以上学历,最好还挂个教授衔。不过我希望你能推荐合适的管理人材,你现在也要学会抓大放小啊。”
“那倒是。”两人又在一起到宏文学校转了转,现在宏文学校已经是“巨无霸”式全封闭学校,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到高中,不光自己巨大无比,也带动了周边一系列的相关产业。
他们到达宏文学校的时候,正是中午,学生们穿着朴实的运动校服排着队到食堂吃饭,服务人员也都是学生,这是勤工俭学的一部分,宏文学校的许多工作是由初、高中学校做的,包括日常的保洁、帮厨、种菜、养鸡等等。
这对于这些农村出身的孩子来说根本不是问题,更不用说可以用“劳动换积分”,用积分换书包、校服、书本、作业本、练习册、学习用具之类的。
宏文中学的伙食不错,尽管薛琳和薛钢是“突击检查”,看到的饭菜也很合格,初、高中生是自选两荦两素一汤一饭,可以随时添饭,不准剩饭。
至于小学,是由“值日生”抬到教室,在教室用餐,用餐完之后再大家一起打扫教室,值日生送餐盘到指定地点。
不得不说整个学校的教育理念是很“旧式”的,学生必须尊重老师,老师必须补课加班(虽然加班费不少),整个校园的风气是朴素大方,连点辍的花花草草,多数也是便宜的本地野花野草。
整个校园太大了,两个人只是浮光掠影的看一遍,已经累得只能摊在车上了。
“等我老了,我也要来宏文中学。”薛钢自知已经对教育的目的不是那么纯粹了,在他眼里教育=生意,现在却找回了当初第一次走上教职的感觉。
薛琳笑了笑,真不想说她和很多“利益”集团的游说团体已经发动媒体渗透式鼓吹“减负”减少中小学补课,减少课时,根据最新的吹风会精神,上下学的时间首先要改,禁止寒暑假集体补课的措施会更加严格。
在商言商,在这方面,她比薛钢更没“良心”。
他们午餐是在宏文学校高中部教职员工食堂吃的,宏文学校的现任校长是薛校长的爱徒,姓王,戴了一副厚厚的眼镜,一年四季穿着半新不旧的西装,擦得崭亮的老式皮鞋,一副学究样。
面对这两位财神爷,他做的事只有一项“哭穷”,总之学校图书馆建起来了,但是太小了,无法满足学生们的需求,征地的时候预估面积不足,地方太小,小学部的地盘不够建标准运动场,通货膨胀太高,当初“很高”的奖学金,现在已经不够用了。人员工资不足,不能总是只奖励学生们“积分”。
薛琳二话没说给了他一张名片一个地址,让他自己写报告。
王校长接过名片刚要说谢谢,薛琳就把名片拿了回来,“丑话说到前头,对学生的管理要加强,对老师的管理也要加强,除了你说的这些,我认为应该增加心理辅导,青春期性教育,全方位联网监控,男老师没有女老师陪同不得进入女生宿舍,和女学生谈话要开门,每学期做一次体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