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人,都成了白骨一片,谁知道是谁啊?
这都不少年头了,四爷没有这个魄力。
不大跟二舅妈商量,细声细气的,“您瞧瞧,这就是我们挖了,下面指不定多少人呢。而且咱们有个老讲究不是,这已经作古的人了,不能随便动土,这忌讳的太多了。”
人死为大,满人也讲究个人死如人生,活着的时候是阳宅,死了的坟地是阴宅,哪里就能随便动了呢。
而且是战死的军人,这煞气就格外的大,不找个明白人来看看,不敢动土。
二舅妈不愿意,她就知道在这里,要是走了,她下回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从北平到南京,火车坐了一天。
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打听了这么多天,“四爷,您不知道,我要是留着他一个人在这里,他指不定多难过,下面不知道盼着多少年想着回北平了,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平日里香火也无。”
这个没法子的事情,等着家里老婆生了,富贵自己来了,带着酒肉,“妈,咱不管是谁了,都是烈士,不差这点儿。”
整猪还有整骡子的值钱,富贵特意请了老北平的手艺人做的纸扎,高头大马,还有红船,他都是带来的,一气儿给烧过去了。
那祯禧也赶着一起来祭拜了,她瞧着二舅妈脸色还好。
只是没想到,二舅妈回北平没几个月,人就去世了。
“怎么就突然走了呢?”
富贵那边哭的跟什么一样,“回来了人就精神不好,一天比一天没精神。”
罢了,罢了,万般都是命。
人就不能十全十美,称心如意的时候,不然就不能称之为人了,活着总是要受罪的,不受罪为了舒服,那是留给死人的事儿。
二舅妈找到了二爷,又有了孙子,心满意足了,无牵无挂的,倒是走的潇洒。
一年以后。
那祯禧下班还没回到家里,就听到儿子在那里哭,一下子就不想走了。
她现在就是有点怕,怕儿子太闹腾了,很喜欢妈妈,也很喜欢爸爸了,总而言之,就是很喜欢人。
只要是看到你了,那就一个劲的围着你开始转悠,你无论是去干什么,他都要跟着,跟你说话,拉着你去跟他一起玩,一点也不消停。
还必须得去,不然就发脾气,很大的脾气。
老太太这么喜欢孙子的人,现在看见孙子都害怕,一个劲的躲着,轻易不去凑上去。
“你记住了,摔倒的时候,下次记得先用手撑着,然后慢慢的把手伸出去。”
老太太在那里教孙子摔倒的姿势呢,这孩子额头大,脑门每次都是重灾区,一摔一个准儿。
所以就教他,摔倒的时候缓冲一下,那姿势就很好玩了,小孩子学的很认真,自己爬在地上,手慢慢的往前伸,然后腿蹬着地。
“奶奶,我记住了。”
“记住了就行,下次要这么做。”
小孩子眨巴眨巴眼睛,怎么就这么好看的呢,真的是爹妈基因好,基本上不会变异。
脚上就开始踢着球了,家里那么大,可算是给孩子有地方玩了,地上的玩具就很多了,他每个都要玩,时时刻刻都想着玩。
小皮球来回的踢,一个人也玩得很开心,但是你要有人看着他玩,不然不高兴。
看着妈妈回来了,就到门口去拉着那祯禧,想要那祯禧跟他一起玩。
那祯禧蹲下来给他擦擦汗,一手黏黏糊糊的,“我们先去洗手,然后吃饭,等着吃饱了,妈妈带你到外面去玩。”
跟儿子打商量的,不然今晚就别想吃饭了。
儿子很龟毛了,“可是我想先玩一会球。”
那意思就是你们可以吃,你们吃你们的,我不饿。
那祯禧也很好商量,你不吃那就是不饿,那她们就开饭,家里人都习惯了,这娘俩每天都跟中美谈崩现场一样的,可是说到底应该算是真爱的。
然后大家就全部到餐厅里面吃饭,冯二爷看了一圈,没看到儿子,知道在踢球也不管。
吃到一半,小孩子就要吃饭了,到餐桌上面来,这一家子吃饭都慢,吃菜就是菜,吃米饭就是米饭,一口就是一口。
小孩子也爱吃的丰富一点,想到什么就吃什么,给做的小南瓜,然后还有肉沫意大利面,再有一碗排骨山药汤。
他吃自己餐盘里面的饭,不跟大人吃一样的,桌子上的菜油盐多也丰富,可是他没有这个习惯,一开始家里人就是单独给他吃饭的。
“我想吃鱼片粥。”
这要是一般家里的孩子,喊你吃饭不来吃,吃到一半才来,好好意思挑三拣四的,欠打的典型。
可是冯二爷不一样啊,他就喊着厨房去做,“等一会儿吃,可以吗?”
小孩子很讲道理了,点点头。
就在那里等着吃鱼片粥,厨房就赶紧做啊。
冯二爷觉得自己累死累活的,赚那么多钱,就是给老婆孩子用的,给你们吃想吃的,用最好的,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儿子要吃鱼片粥,不过分,喜欢吃就吃,碍不着什么事儿,这在他看来就不算什么事情。
你就看吧,这人养儿子,其实养的很富贵了,物质上给你最好的,最大限度的给你自由,给你支配自己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