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头也是一本满足的吸着“光明”烟,虽说这三斤多牛肉花了一万多(第一套人民币,相当于10块多),有些心疼,但好几年没这么痛快吃过肉了。
都弄完,杜老头又冲大勇和小丽招了招手,“以后你俩就改姓了,叫杜勇和杜丽,知道不。大勇,你愿意跟着姥爷学做菜不?”
沈勇瞅瞅他爹又瞅瞅他娘,“要是能吃到好吃的我就学。”
沈伟在边上闹吵,“我也学,我也要好吃的。”
被沈母瞪了一眼,“躲边垃去!”
沈梦捧着肚子把二哥拽一边,这位真的是没眼力见,长辈要说正事呢,老惹人嫌会挨打的。
杜老头就笑,“这当厨子的就没有少过好吃的。以前的大户人家看过得好不好,只要看厨师就知道。这厨师要是活的滋润,那样的人家才是真富豪。不过,大勇,学厨可累,你能受得了不?”
沈勇,不,是杜勇了,还是瞅瞅爹娘,看着他娘眼带鼓励,握了握拳头,“我…试试看吧。”
沈梦差点喷笑出声,她这大哥咋不按照剧本走啊,这时候不是应该响亮的表决心么。
杜老头也没多说,又看向杜丽,“小丽,你愿上学我就供,你想学个手艺也成。”
杜丽眼睛亮了,有些紧张的搓搓手,“我…我也不得意上学,我喜欢弄头发,小满阿姨把头发烫了可漂亮了。”
杜丽说的是现在沈阳城女性的流行烫发,听说是从上海那边传过来的,很是时髦。
不过这烫发课不是谁都能做的,会这门手艺的人特别少,所以烫发都需要有烫□□,这玩意甚至比自行车票还稀罕,陈小满那是因为要结婚了,她对象找关系给弄来张烫□□。
因为烫的比较满意,再加上女生显摆心理,就让杜丽看到了,然后小丫头就有些着迷了。
沈爹娘对视一眼,显然没想到大闺女有这个爱好。
杜老头像想到什么,满脸都是回忆,“现在的剪头师傅是从清朝那会剃头师傅传下来的。再早是没有剃头这行当的,因为那时候讲究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可是清朝人得了江山,皇帝下了令,留头不留发,老百姓为了活命只能剪头发。”
看了一圈,看到大家伙都爱听,杜老头颇有兴致的接着讲,“你们知道干我们厨师这行当的都有自己的老祖宗,别人我不知道,我们这门是拜彭祖的。剃头的也有,我知道有剃头匠把罗祖奉为祖师爷,据说是北京白云观的道士,设计制作了一套剃头工具,后来帮着雍正剃头梳辨,被雍正皇帝龙心大悦封罗道士为恬淡守一真人。最早的剃头匠挑的行头一头是木柜子,里面装了推子、剪刀、篦子、梳子、剃刀、刷子、扑粉、香皂等。椅背架旁边还挂一条蹭刀布,剃刀不锋利了,随时在那条布上蹭一蹭。这剃头行当和我们厨师一样都讲究个传承,一般穷苦人家会托人把孩子送到剃头铺中当学徒,少则两三年,多则五六年。前三年一般是不让学艺的,要伺候师傅一家。打水做饭替师娘带孩子等等。学徒在练习的时候,一开始要用冬瓜代替脑袋。毕竟冬瓜剃坏了没事,人头剃出血了就麻烦了。这里还有个故事,一个小徒弟天天抱着冬瓜练剃头,每次练完就把剃刀往冬瓜上一剁,慢慢养成了习惯。后来真正上手了,给客人剃完头后又是一剁,把客人脑袋给开了,哈哈…”
沈梦也跟着笑,笑完觉得有些不对劲,“姥爷,你知道的是不是有点多啊?”
杜姥爷懂厨师那行当的不稀奇,可是咋对剃头这块也这么了如指掌了呢。
杜老头又露出怀念的表情,“我小时家贫,被师傅收做关门弟子,其实也和卖给师傅差不多,那时候厨子、剃头都不是多好的行当,都是穷苦人没招了才会学的,不但是苦也是因为没地位,我们厨子还好点吧。那时候我才**岁,每天的工作就是切墩,特别枯燥,后来我们多了个邻居,就是一对剃头师徒,那个小徒弟和我年岁相当,我俩就越来越好,我们就互相诉苦,我知道这些剃头的学问也都是和他告诉我的,一晃四十多年了,我还没忘。”
杜勇睁着大眼,“姥爷,那个…”杜勇一时猛在那了,他不知道叫啥,最后囫囵着问,“那人现在在哪啊?”
杜老头叹了口气,“不知道啊,世道乱,哪能活着我们就去哪,都走散了。哎,就盼着共产党厉害点,别再乱了。”
沈梦:这个愿望还是很容易实现的。
好像还要打几场仗,不过我们都赢了。
沈丽有些被吓到,“姥爷,学剪头那么难啊?”
她不想去别人家好几年。
杜老头伸手摸摸大外孙女的脑袋,“别怕,现在的都叫理头店了,都是工人了,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现在我倒不知道想学这手艺咋办。”
杜老头看向沈父母,两人都摇头。
她们哪里会知道,之前家里没钱就是剪头都是沈母自己来的。
工具就是家里的剪子。
杜老头看到大外孙女有些萎靡,“没事啊,回头我就找人去打听。不过学还得上,大勇,你也是啊,以后你中午放学别回家,来食堂,先从洗菜学起。”
沈母本来还想劝劝她爹,毕竟食堂不是私人的,把娃弄过去是不是不好,现在厂子管的严,和之前可不一样了呢。
不过洗菜就是帮着干活,这问题就不大了。
杜勇虽然不咋愿意洗菜,不过也点头答应了。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事都说完了,时候也不早了,沈母抱着还在睡的小儿子一家七口就着月亮地儿回家了。
以后杜勇中午也不回家了,就在食堂吃了。
好在杜丽还回来能做饭,要不然只能沈伟、沈梦堵上了。
算是暂时逃过一劫的沈梦有些忧愁,她怕烧火做饭这活早晚轮到她,然而她并不想学也不想做。
说白了还是懒呗。
这天刚出生快一个月的小五宝宝干了件特刷存在感的大事。
事情是这样的,上午沈梦和沈伟刚给小五换过尿布,又喂了奶拍了奶嗝,把他给拍睡了,两人完成任务,就各干各的了。
平时也是这样的,可是今天我们的小五小朋友不甘心这么没存在感了。
他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揪哭了。
越疼越哭,越哭越揪。
把沈梦和沈伟急的满身汗。
想把他小手松开,可是娃娃不大,手劲不小,抓的死死的。
又不敢硬来,怕弄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