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殊则沉默了片刻,他的手又将马刷攥紧了几分,轻笑道:“真能忘,早就忘了。”
又不是没有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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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想赌这一把,赌她能嫁给他,他便会用婚后所有的好,来换她至始至终留在他身边。
高胪也陷入了一团沉默,“那么主公追到这儿来,打算如何?”
“孤亦不知啊……”
前世的殿下远没有如今这般深沉,他还是有着一些少年人的神情,茫然、困惑,对前路毫无把握,不知所措。
“不论如何,还是要见一面的,”他又说道,“只是见一面,孤便离开。”
“那么卫家……”高胪感到一阵惶恐,他觉得主公不会追究卫家。
“卫家的人皆不知情,陛下倚重卫邕,或许不会追责。至于卫绾和王徵,便让他们在岭南相安无事地度日,或许过数年,孤亦有自己的太子妃,风波平息,卫邕便可以将他们暗中接回洛阳了。”
殿下考虑得很美好,只是他却不知,那时,她,他,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高胪长长地抽了一口气,方才已经觉得主公痴傻,没有想到他竟然还会痴傻到这个地步,高胪已经无话可说。
夏殊则的刷子抚过黑马背后的鬃毛,沿着它线条流畅而优美的背脊滑落,马尾轻轻摇晃着,甩得他满袖的泥水。
他有些惊讶,随即抬起了头,若有所思地盯着这匹黑马。不知为何,卫绾仿佛觉得那匹神骏的通灵性的黑马看到她了,它竟朝自己这边一动不动地回头望来,卫绾吃了一惊,胸口惴惴地狂跳着。
“主公,卫绾她不值得。”高胪叹了口气。
“没甚么值得与不值得,如果不是孤,陛下不会赐婚,她亦不会兵行险招、出此下策,岭南穷山恶水,本不该是她一个贵女所待的地方。错是孤铸成,除了尽力挽回,没甚么是能让孤心安的选择了。”他立了少顷,侧目,朝一旁饮马事毕的亲兵说道,“原地休整半个时辰再上路。”
亲兵们于是都知道,主公是又要放水,让他们多跑数里了。
卫绾于是也知道,他还是不敢就这么追上去。
最近的时候,他们下榻在一家旅店,且就睡在左右,中间几乎只隔着一重木板。因为那晚电掣雷鸣,下了大雨,他们无法在野外睡觉,便忍到半夜,估量着他们不会察觉,追到了同一家旅店。亲兵人多,大多去睡了柴房,高胪等人睡一屋,夏殊则独睡一屋,那寝屋挨着卫绾他们的屋子。
卫绾随着黑雾飘到此处,忽然没眼再看下去。咬着嘴唇想,殿下等会儿会醋意大发么?
她就藏在夏殊则的房中,他的寝屋这时已灯火灭尽,他将湿衣脱了下来,随意晾在一旁,呼吸浅浅,也不知睡了没有。
隔壁便传来王徵温柔而诱人的动静,王徵在亲吻着她,嘴唇在她的肌肤上嘬着,手指抚弄着她的娇躯,哄她张开腿。
卫绾听着这动静,内心深处感到一种红杏出墙的罪恶感,恨不得跑上去堵住殿下的耳朵,然而她只能被那团黑雾所左右,自己一动都不能动。
殿下你不要听啊!
她大喊大叫,歇斯底里,可是没有人听见。
王徵那温柔而低回,从深谷之中淌出的潺湲溪流般的声音,连绵不绝地透过老旧几乎破损的木门传来:“阿绾,你是我的,你已答应。虽无三媒六聘,但待我们摆脱太子追捕之后,我自然能给你一个完满的婚礼,阿绾,我现在就想你完整地成为我的……你放松一些,表兄不会弄痛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