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许久,卫绾走得脚背都疼痛了,安静地沐浴,活络筋骨之后,她换了干净的白裳,独自坐在寝屋里翻看起了医书。
忽传来敲门声,她有几分惊讶,命常百草过去开门,只见卫皎袅袅婷婷地立在门槛之外,脸色微微发白,咬着嘴唇望着自己。
卫绾起身相迎,“二姐,夜色已深,你来寻我是有事相告么?”
卫皎入门来,常百草被递了眼色,便出去了,将寝屋门替二位姑娘阖上。
卫皎咬唇望着卫绾,“阿绾,你今日同母亲说了,李翦回朝来求娶我,是殿下授意之事?”
卫绾请她入座,替她奉了茶水,便挨着她朝紫檀木椅入座,眼波如雾流眄,“虽无直接授意,但与他亲自做的媒差不离了,不过二姐不必担忧,此事目前为止也只是私下谈论过,绝没有流传出去,只要你不点头,旁人连李翦朝父亲开过口都不会知道。”
见卫皎垂着眸一言不发,卫绾也觉着尴尬起来,高胪曾说李翦两辈子对卫皎倾心,只是却没有机会开口,他这才言语相激。
私心里卫绾并不觉得卫皎需要为一个始乱终弃的贱男人耽误一生幸福,但卫皎心中之结恐怕却远不止崔九。
“阿绾以为,李翦其人如何?”
卫绾没有想到二姐会拿此事来问自己,惊讶之后,她皱眉想了想,前世里似乎并无李翦这号人物,他这一世声名鹊起,太子殿下功不可没,真若论了解,殿下才能说得最公道,也不知殿下是如何慧眼识珠。卫绾道:“传闻里是不错的,耿直忠义,爱兵如子。”
“传闻,你们都是如此说的。”卫皎心思愈来愈乱,嗓音愈来愈低。
前几日,她忽然收到一封来自西北居延关的书信,信是陇头人捎来,上附有梅香,信上寥寥几句,说无意之中得了一张琴谱,听闻卫二擅琴,便命人为她送了来。琴谱是失传已久的古谱,且为真迹,珍稀异常,如连城之宝。
自那之后,卫皎心事重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窗外起了一阵风,芭蕉曳晃,发出窸窣的响动。
卫绾尴尬得不知当说什么,心思莫名其妙地晃到了别处。
卫家有一座阁楼,她年幼时惹了祸事,主母罚她到阁楼下跪抄写经书,往往一抄便是一整日,写得手背酸疼,第二日清早,她的侍女便会机灵地跑下阁楼去。那阁楼外临着西门,西门以外是一条深巷。
春雨之后,能听到深巷之中传来的叫卖杏花的声音。侍女推门出去,铜锁上总扣着一把嫣粉的杏花。
四时不同,花也不同。
卫绾还道是哪个仰慕她二姐的送错了花来,可直至卫皎嫁去幽州后,那花还是风雨无阻地送来。
她忽然想起了将胸口的伤弄得溃烂不能愈合的殿下……心神轻轻地晃了晃。
“阿绾?”
卫绾如梦初醒,握住了卫皎之手,“其实二姐尚且年轻,总要为日后做打算,如李翦心诚,二姐不妨试着再赌一回,上天对你不至于苛待至如此地步。我虽未曾见过李将军,但我信殿下的眼光,他绝不会看错人。”
作者有话要说:
绾绾:结婚之后,才知道某人闷骚地对我表示过爱意,托腮,他能不能光明正大地说一句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