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厢房墙内发现地道,下面有疑似阵法的奇怪装置,快去禀报将军!”忽有官兵的声音传过来,唐筠瑶怔了怔,立即打断他的话:“你对阵法可有研究?”
“略知一二。”赛神仙谦虚地道。
“走,与我一道去看个究竟!”唐筠瑶想也不想地拉住他的袖口,快步朝着东厢房方向走去。
唐淮周气结,无奈地带着几名官兵追了上去。
东厢房正是玄清道长的居室,此刻已经被官兵重重包围,贺绍廷带着曹胜率先走下地道,果然便看到官兵口中的奇怪装置。
“将军,瞧着倒真像是个什么阵法。”曹胜仔细一看,低声道。
贺绍廷亦是这般想,浓眉紧紧地皱着,捡起地上的一个被烧掉了半边身子的傀儡,再看看疑似阵眼处那个大坑,坑里面竟是散落着一个襁褓。
那襁褓沾满了湿泥,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可还是可以隐隐认得出上面绣着的图案。
此处给他一种极其不适的感觉,他的心口闷闷的,眉头越拧越紧。
“将军,这襁褓的布料,并非寻常百姓用得起之物,应是富贵人家家里用的。”曹胜认真检查了片刻,禀道。
“锁魂阵?!!”突然,一道陌生的男子叫声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贺绍廷皱眉回头一看,便见唐淮周唐筠瑶兄妹二人,带着一名面容陌生的男子从石级上走了下来,那声音正是这名男子发出的。
“你认得此阵?”他敛起心中不悦,诧异地问。
自赛神仙口中说出‘锁魂阵’三个字时,唐筠瑶脸色都变了,瞬间便想到了言妩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她勉强冷静下来打量四周,当她看到那阵中那个大坑,以及坑里的襁褓时,心头剧震。
——“我只隐约记得,很小的时候,耳边有很多人都说我快要死了,然后有人把我抱了去,埋在泥土里。我很难受,想要从身体里离开,可就是像被什么抓住了一样,怎么也脱离不了。”
当日言妩说过的那番话又在她耳边回响,她只觉得心口像是被重锤敲中一般,痛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阿妩……
那厢,赛神仙已经快步走了下去,围着那些奇怪装置来回细看,末了终于喃喃地道:“是锁魂阵,果然是锁魂阵,造孽啊!这到底造的什么孽啊!”
“什么是锁魂阵?”贺绍廷皱眉问。
这阵名一听就让人浑身不舒服,听着像是什么妖邪阵法。
“人死则魂魄离体,此阵是将濒死之人灵魂强行扣留体内。”赛神仙简单地解释。
“还能这样?人的生死还能经此阵修改,若是如此,天下岂不是要大乱?”曹胜惊讶地道。
贺绍廷同样震惊不已。
“哪有这样的好事,天意不可违,此阵逆天而行,也不过是强留魂魄七日,且要将人在将死未死之际活埋假造‘入土为安’之相,你们可以想像一下被活埋会是怎样痛苦的感觉。”
“不但身体要忍受强烈痛苦,其魂魄亦然,就像是被成千上万道绳索所束缚,教他走不得离不得,同时还要忍受临死前活埋之苦。”
众人脸色顿时都变了,曹胜又忍不住问:“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赛神仙下意识地望向脸色发白的唐筠瑶,而后叹息着又将移魂续命一说向他们一一道来。
众人听罢大惊失色,怎么也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恶毒的邪术,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贺绍廷厉声问:“此术既然世上仅有尊师紫阳道人和令师弟空无道长懂得,那玄清妖道与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赛神仙白着脸,良久,终于泄气地道:“照如今看来,玄清有可能便是空无师弟。”
说到此这,他苦涩地勾了勾嘴角,又道:“师父当年把空无师弟带回来,虽然从未提及他的身世来历,可后来我还是意外得知,他是荀氏皇室中人,只因自幼体弱多病,先师断定他除非远离富贵之地,否则活不过十八。”
“先师见他天姿聪颖,骨骼清奇,不忍他早夭,有意收他为徒。他本就非得宠皇子,又因生母出身低微,在宫里生存不易,荀氏帝有意讨好先师,自无不允。”
“自此,他便被抹去荀氏姓氏,被先师收为入室弟子,取道号空无,意为万物皆空,无为无物。”
贺绍廷恍然大悟,原来这空无道长便是前朝皇室中没有记载的那位皇子,所以他会与芳宜等前朝余孽勾结,做出这样之事实不为奇。
他冷笑地又道:“如今看来,尊师一番苦心却是落空了。空无空无,以他连番所行之事,哪里是空无,分明是眷恋红尘富贵!凡此种种恶行,实是骇人听闻,紫阳道人一世英明,便要生生毁于恶徒之手!”
赛神仙颤着身体,双唇亦是微颤。
他很想说空无师弟并不是这样的人,那个人心思纯净,万物众生在他眼里皆为虚无,他早就摒弃红尘,又岂会为了前朝富贵而做出此恶行。
可眼前的锁魂阵,以及早前唐筠瑶那个拘魂符却让他说不出半句辩护之话来。
贺绍廷眸中却凝聚了杀意,本来他还想着尽可能生擒玄清,如今看来,那个人一定要死!这样的人不死,若是再被有心人利用,只怕还不知会引起多少祸端!
唐筠瑶紧紧地攥着拳头,用力一咬唇瓣,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唐淮周方才便注意到了赛神仙望向妹妹的那一眼,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只是此刻却又不便多问,唯有强自压着心中焦躁。
察觉妹妹异样,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轻轻环住她的肩,把她带入怀中,无声地给予保护与宽慰。
“将军,这里还有一个出口!”有官兵急急过来禀报。
贺绍廷带着人大步走过去,果然便见一道隐藏得极深的石门,命人用力推开后,另一道长长的石级便出现在眼前。
他率先踏上石级,曹胜等人紧随其后。
唐筠瑶见状亦要跟上,唐淮周急忙拉着她:“宝丫,咱们还是上去等消息吧!这里之事便交给廷哥儿。”
自进入这里后,妹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身体更总是颤抖不止,眼中甚至带着深深的恐惧与仇恨,这些他一一看在眼内。
虽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可理智却告诉她,不能再让她跟着去了。
“哥哥,我要去看看!”唐筠瑶却无比坚定地拉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便也跟了上去。